又有一位守门小厮跑进来,他气吁吁地道:“他们说,二爷再不出去,就闯进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孟二爷嘴里不停地问,他在屋里急得团团转。
孟婉儿上前道:“我陪你出去,二叔。”
“不!”孟二爷一口拒绝,这个时候女子最好不要出面。
“走吧,二叔。”孟婉儿带着夏荷走在前面。
孟二爷看见夏荷,心里的慌乱减轻了一点。
他相信,在关键的时候,这个力大无比的丫鬟,总会做点什么事吧。
他快步走上前,追上孟婉儿,哀求道:“好侄女,一会要是有事,让夏荷也将你二婶和娇儿救走。”
“二叔和二弟呢?”孟婉儿看了他一眼。
孟二爷张着大嘴,像溺水的人,将头伸出水面,长长吐吸了几口气。
他艰难地道:“我们父子,享受了侯府这么多年荣华,两条命就舍了吧。”
孟婉儿劝孟二爷道:“二叔,凡事不到最后时刻,不要轻易认输。”
“我也不想。”
“他们在没拿到证据之前,众目睽睽之下,能强行带我们走吗?”
“难说。”孟二爷完全没了信心。
此时,孟二爷心中无比悔恨,自己从小长大不学无术,关键时候不能保护家人。
“我后悔,我要重活过。”孟二爷在心中咆哮。
“一会,你……”孟婉儿对孟二爷说了一番话。
“好。”孟二爷答应了二侄女。
反正也是没出路了,他决定照着二侄女的话做,也能最后威风一把。
“你爷爷曾对我说,‘我们姓孟的死也要站着死。’”
孟二爷挺起胸,咬着牙,大步走到大门外。
他一见外面站满了人,还有黑豹子,心中悚然,脚步顿了一下。
“二叔不怕,有夏荷。”
孟婉儿站在他的身后,用她的灭妖团扇遮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孟二爷腿软站不稳。
他的左肩靠在大门上,双腿交叉而立,左腿还一抖一抖,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他抱着手臂,斜着眼傲慢地问:“有何事叫本爷?”
他不耐烦地道:“有事赶紧说,没事爷进屋听小妾唱小曲。”
雷大人见无官无职也非举人的侯府二爷,见官也不行礼。
他怒了,用一双斗鸡眼看着孟二爷,指责,“你不讲礼仪,见官不行礼。”
孟二爷讥讽,“你讲礼仪?你跟孟德容……”
他没说完话,眼中浓浓的鄙视,透露出所有的信息。
雷大人一张脸涨成了赤红色。
他不再提礼仪的事。
他怕将孟二爷逼急了,当众说出孟德容同他有私情的事。
雷大人口气温和了一点,他道:“本官得你们侯府的下人举报,前来查案。”
“下人?哪位?”孟二爷举目四望。
“是哪个吃里扒外,陷害主人的畜生,给老子滚出来。”孟二爷大吼。
“咚”游七被人一脚从后面踢出来。
游七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孟二爷大怒,指着他破口大骂,“原来是你这个狗日的王八蛋,怎么了?是你的女儿没做成本爷的通房,你想送女给这斗鸡眼操,去府衙报官胡说八道来诬陷老子。”
孟二爷骂的浑话让众人暗暗发笑。
面对二爷从没有过的强势,游七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伙同人人,从从东宫偷偷偷东西……”
孟二爷跳起来狠狠踢了他一脚,大骂:“老子有那个本事,又不被下人陷害了。”
游七转头向雷大人呼叫,“大人救命,这贼人要打死在下。”
这话更激怒了孟二爷,他转身从大石腰上拔下长剑,双手握着剑柄,冲上前朝着游七一阵乱捅。
“你不说老子杀你嘛,就杀了你这狗奴。”
孟二爷提着带血的长剑,见游七一身是血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腿一蹬没了气。
孟二爷懵了,他手一松,长剑啪嚓掉在地上。
他连鸡也没杀过,今天他杀了人。
他转头看向孟婉儿,一双眼睛充满了惊惶之色。
孟婉儿冲他点了一下头。
孟二爷转身双手握成拳头,对所有人宣称:“游七是侯府的家奴,背叛主人,杀死活该。”
三队人马才不管他杀家奴的事。
雷大人道:“孟二爷,他说你伙同人盗走了东宫的财物。本官不追究你杀人灭口的罪行,你只要让我们进去搜搜就行。”
许是杀了一人壮了胆,孟二爷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长剑,他提着长剑,闭了眼。
他想到了英雄一样伟岸的父亲。
想到用性命为一府人在阵前打拼荣华的兄长和大侄儿。
他体内仿佛注入了一股神力。
“我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何可惧?”
孟二爷睁开眼,眼中的慌乱全消,灰色眸子里盛着是勇敢的亮光。
有人面对危险,吓破胆子。
有人面对危险,瞬间成长。
孟二爷照着刚才孟婉儿教的话,大声道:“雷大人,威武侯府不好随便进。你想带人进去搜,先得立下军令状。”
“什么军令状?”雷大人问。
“搜不到东西,你摘下乌纱帽辞官。”
“搜到东西,我们一府人全听处置。”孟二爷嘴上说得强硬,心里惴惴不安。
他大声宣布,“否则,敢擅自闯入侯府者,被我捅死了,一律按私闯侯府论罪。”
没有人敢在没搜到证据前,强闯威武侯府。
在场的人全都知道后果。
若是逼威武侯反了,皇上和太子只会杀了在场的所有人来泄愤。
雷对眼惊奇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看着孟二爷,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雷对眼因同孟德容议过亲,后来又是多年的情人关系,使得他对孟家人很了解。
他知道孟二爷被老夫人溺宠,不能文不能武,是个不成器的人。
今天孟二爷当场杀奴,拦着不让人进府的强势表现,让雷对眼在猜测:这小子是不是换了人。
雷对眼犹豫不决,万一东宫没办好差,他当众下了军令状,乌纱帽会不保。
黄将军看出了他的顾虑,上前几步,在雷大人耳边道:“大人放心,我们的人在库房屋顶守着,要是东西不在,他们早来禀报了。”
“将军派人再去看看可好?”雷对眼轻声道。
借两人在耳语的时候。
汤义对两位义兄弟轻声道:“如果一会侯府有危险,你们立刻上前,将门口站着那位一身浅紫色衣裙的小姐,和她的丫鬟劫走。”
“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将她们送到西北威武侯那里。”
“啊”两人怔了一下,认出了穿浅紫衣裙是孟二小姐,她前面站的是她的丫鬟。
寿儿被马踢的那一天,是她们送寿儿回的汤府。
汤义问两人 :“你们办不办得到?”
“好。”
“将军您呢?”
“总得有人拦下追兵。”汤义轻描淡写地道。
“不,我去。”
“我拦。”
“听令。”
两位义兄弟只好道:“遵命。”
汤义悄悄塞给他们各一张银票。
在雷大人的坚持下,黄将军示意一位侍卫去侯府的后院大门查看。
那人去了很快回来,点头,“他们在。”
雷大人放下心,他转过身,伸出双手扶着乌纱帽,正气凛然地道:“本官在此立下军令状,如果入侯府没有搜到东西,摘下此顶乌纱帽,向威武侯府请罪。”
围观的百姓们激动地拍手,“青天雷大人。”
“清官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