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义带着七队的几十位黑豹子侍卫,向威武侯府方向走去。
他眉间紧蹙,步伐沉重。
汤义拉开前后的距离,看无人注意他,给左右两边保护他的人轻声交待,“老丁,要是我出了事,帮我照顾妻……”
老丁愣了一下,随即道:“不,我们喝了血酒,生死与共。”
他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上峰和结拜兄弟要做什么,毫不犹豫地表态。
这种场合,汤义不能大声呵斥老丁。
他瞪了一眼老丁,叹了口气,转头对另一人说,“叶老弟……”
“不,我们三人生死要在一处。”叶厚听见了将军的话,心中有了决定,他断然拒绝。
“那好吧。”汤义无奈地答应了。
他在同两人结义时,也没想到有今天,自己会连累两位结义兄弟。
他那时是想要照顾两人。
丁醒个子矮小,家穷人老实,在黑豹子二队老是被人欺负,有一次在外办事,差点被二队的人给打死。
汤义看不下去救了老丁,将他要到自己的身边。
汤久为了保护老实的丁醒,同他结了义。
叶厚老母生病,汤义助了他不少银子,后来还助他安葬了老母。
老大对自己的大恩,叶厚是打定了要一生相随,用命来还。
黄将军带着禁卫军走在后面,他们一队人轻松走在街上,看到熟人还挥手打招呼。
有一位同样穿着禁卫军服的人大声问:“孙将军去哪办事?”
“去威武侯府。”姓孙的禁卫军得意地大声道。
黄将军自顾走在前,也不管他的手下对人泄露了消息。
在他看来,今天就是威武侯府灭门的日子,早一刻露了消息又有何关系。
那人一听立刻挤出人群往回跑。
另有几人也转身离开。
二皇子府
“二皇子,东宫的人带着府衙的雷大人,还有黑豹子去威武侯府了,看样子怕是要去拿侯府的人。”
“什么?”二皇子呼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将怀里抱的美人一把推开。
“出了什么事?”二皇子赶紧问。
“上次白府丢的聘礼和嫁妆,说是威武侯府的人做下的。”
二皇子骂,“太子就是没脑子的东西,现在威武侯在西北打蛮人的关键时候,他居然要去动威武侯府。”
威武侯的家人被拿,他们父子搞不好转身联手蛮人,反过来灭了湟朝。
二皇子还一心想要娶威武侯府的二小姐为王妃,一来为了得到美人,二来同威武侯府结盟。
二皇子近来正在想办法,怎么去说服皇后。
太子就来了这么一出。
二皇子急了,“本王进宫见父皇。”
贤王府前院
金刀急奔回府,进了前院内室,火急火燎地道:“主人,不好了。东宫的禁卫军、黑豹子、府衙官差有两百多人,往威武侯府去,看来是去抄家拿人。”
“什么?”文韦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
他镇定地站在屋中,对金刀下令,“你先去威武侯府外看着,我随后过来。如果抄侯府拿人,立刻点狼烟,传令我们的人前来,入城护我抢人。”
“啊?”金刀惊愕。
当时,主人在西山遭一百多人围剿,差点死掉,也没有动用那些人。
现在,主人居然下令点狼烟。
看来,孟府二小姐在主人的心中,胜过了一切。
“快去。”
“是,主人。”金刀拱手。
他脱了外衣,里面是一身黑色紧身衣,他跳上墙,脸上捂了一块黑面布,在屋顶上一路往威武侯府奔去。
威武侯府的大门前来了三队人马。
“叫你们二爷出来。”捕头上前指着守门的小厮大声道。
几个守门的小厮看来者不善,来人中有府衙的官差,有东宫的禁卫军,还有黑豹子。
他们吓得面色苍白,但仍旧站在门口,没有人大呼小叫慌乱往里跑。
一人上前行礼,“请各位稍候,小的去请二爷。”
“速去叫人。”
那人转身往里走,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他亡命的往上院跑。
他冲进了二门,全身颤栗着道:“外面来了三队人”
“他们要请二爷去。”
正堂坐着喝茶闲聊的孟二爷,惊讶的问:
“什么事?什么人?”
“看来大事不好,像抄家的样子。”小厮惊恐地道。
“啊,什么?”大夫人和二夫人呼的一下站起来,一脸惊骇之色,僵直身体。
孟二爷光着脚慢慢站了起来,张着嘴懵了一会,震惊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孟婉儿摇着扇子道:“怕是东宫和白府,为了那些丢失的聘礼和嫁妆前来。”
孟二爷又怒又怕,“这事跟我们无关。”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怎么办?”孟二爷六神无主,站在原地发着呆。
他是家里的唯一的成年男人,他没办法,两位夫人和三个半大的孩子更是束手无策。
二夫人吓破了胆,她张嘴哭了起来,“完了,我们要被抄家,我们女眷怕是……”
湟朝同别的朝代一样,犯事的女眷如果不被处死,也是要被送入军营做军妓。
“不怕弟妹,我身上藏有药。”大夫人镇定地道,她抬了一下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个大指拇粗的雕花银手镯。
曾经,二夫人不止一次嘲笑过,“大嫂还是前郡主的女儿,手上只戴一个银手镯。玉的没有?金的戴不起?”
大夫人只是笑笑,从没回过一句。
此时,二夫人才明白了,大夫人手上戴的东西是什么。
这是一件,在最关键的时候,能保清白和尊严的东西。
二夫人惊愣地看着大夫人,忘掉了哭叫。
“大嫂,服毒会不会痛?”二夫人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全身抖成一团。
“只一会。”大夫人移了几步,同二夫人母女靠在一处。
“婉儿。”大夫人担忧地叫着女儿。
“娘。”孟婉儿叫了一声。
大夫人见女儿镇定地站着没慌乱,她心稍安稳了下来。
大夫人经历过国破家亡,曾死里逃生,她早想好了,万一被抄家,她宁可死,也不受侮辱。
二夫人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悔恨不已,“大嫂,我以前对不起你,来世我们再做好姐妹。”
“我不怪你。”
老夫人听下人说了外面的情况,她吓得穿着中衣从内室跑了出来。
她一脸急色地问道:“儿呀,这是出了什么事?”
“娘有人想害我们府。”孟二爷呆呆站着,失魂落魄,全身麻木。
“我们没做什么呀。”老夫人嘴巴微微张开,仿佛在无声地喊叫,脸色苍白无血色,显得十分惊恐。
二夫人崩溃地哭道:“母亲,我们府是被孟德容那死婆娘害的呀。”
“我们要死了呀,母亲。”
老夫人脸色苍白如纸,全身抖着,像秋天树上挂的一片叶子,在风中摇曳,随时会飘落在地上。
孟娇儿听她娘说得严重,吓得在二夫人怀里哭,“娘,我怕。”
“我的娇儿,你才十岁,呜呜。”二夫人哭得更凄惨。
二少爷和三少爷一瞬间长大,他们虽然害怕,全身颤栗,眼中含着泪水。
但,他们像男子汉一样,站在了祖母和母亲、姐姐、妹妹的前面。
他们要用瘦小的身躯,去拼命保护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