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沟有一处新坟,已被人挖开。
雷大人走到坟前,跳下土坑,亲手抱起被褥裹着的尸体。
他将孟德容的尸首轻轻放入棺材内,让她同女儿白凤霜并列躺平。
“我会为你们报仇。”
“容妹,哥答应你的事,一定办到,我要杀了孟婉儿。你带着女儿安心去,不久,孟婉儿就会来陪你们。”雷大人喃喃地说道。
他再一次亲手合上棺材的盖子,叫人用铁钉封了棺,将棺木下葬到那个土坑里。
他挥起锄头,流着眼泪,亲手将他最爱的人埋葬。
从山沟回到京城后,雷大人变得寡言少语,他每时每刻想的是:怎么样完成情人的遗愿。
他只是一位从四品的少尹,没办法直接冲手握重兵的侯府报仇。
只能想办法,借力打力。
黑豹子七队的队长汤义,送被狂马踢死的儿子回了乡下,一个人从乡下归来。
雷大人派人请来,用悲伤的口吻道:“汤兄走后,兄弟我才知道悲剧发生,今天向兄台表示诚挚的问候。”
有眼泪从他的眼眶流出,看得出来,雷大人是真的伤心。
外人比自己还难过,汤义感觉有点懵。
汤义只得努力做出更伤心的样子,抹着眼角,哽咽道:“都过去了,大人不要再提。”
“兄弟失礼。”雷大人用衣袖擦干了脸上的眼泪。
他向汤义道:“将军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好。”
雷大人叫人奉上五百两银子的银票。
“雷大人,这是为何?”汤义指着银票问。
收受贿赂的事,他从来不敢做。
害怕哪一天犯事,连累家人。
雷大人道:“将军,这是那位疯马的主人,赔给你的银子。”
他又说了那人的情况:“本官本是拿了他,想将他发配为小公子报仇。”
“唉,那人是二驸马的随从。”雷大人叹着气,“二驸马派人来说,‘马蹄了人,我们公主府宰了马,再赔点银子给汤家,府衙赶紧将本驸马的人放了。’”
“来人扔下一叠银票,将那人带走了。”
“喔”汤义沉默了会。
二驸马的一个随从,也比自己五代单传的儿子重要。
汤义收了下银票。
他儿子被疯马蹄,要不是得恩人所救,小命早不保,这赔银他收起来应该。
汤义的儿子和夫人现在乡下,被他委托给夫人娘家的族长,“你照看好我的家人,我来接他们时,带你的小儿子去京城吃皇粮。”
汤义还给了族长一月三两银子的开销。
有丰厚的银子,小儿子还有前途,族长十分欢喜满口答应。
族长对外说:“我那远嫁的二女儿带着孩子归宁,回家住些日子。”
为了保护救他儿子的恩人,威武侯府的二小姐孟婉儿。
汤义对外撒谎自己的儿子被马踢死,送他回乡下安葬。
此事,哪怕是汤义最好的同僚兄弟,他也不会透一丝口风。
对雷大人,他更不会说实话。
两人坐在衙门的书房里,喝了一杯茶水。
一位从四品的少尹大人,官事繁忙,陪着一位五品将军干坐着喝茶,显然是有事要他办。
汤义试探地问:“雷大人不如有何事需要本将军办?”
雷大人放下茶杯,提起了,“太子在追问白府的那些聘礼和嫁妆的下落。”
“这些日子雷大人查案有线索吗?”汤义问。
“查到了线索。”
“谁?”
“得线人报,还真是威武侯府的人干的这事。”
“喔”对雷大人的这话,汤义并不感到意外。
他听了雷大人三番四次提起,白府聘礼和嫁妆丢失,为威武侯府的孟二小姐所为。
上一次,他已经查出真相,这件事是太子妃之母孟德容,指使雷大人栽赃给孟二小姐,想孟二小姐入东宫为侧妃或小妾助太子妃。
雷大人继续道:“据太子妃的奶娘梅枝所说,孟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功夫极好,她们主仆是最大的嫌疑人。”
“大人想怎么做?”汤义脸色沉稳不露声色地问。
“将军,我们联手办这一件案子,事成后功是你的,财物是你的。”
汤义挑着浓眉问:“那大人您呢?”
雷大人挺直躯干,大声道:“呵呵,本官只想为民除害。”
汤义笑夸:“雷大人是清官,仍百姓之大福。”
“过奖过奖。”雷大人拱手。
汤义笑着同雷大人告辞离开,
他从府衙出来,沉下脸,转头对手下道:“你们去查一下,京城这几天发生了何事,同雷大人有何关系。”
“是,将军。”
相比起府衙的官差来说,皇上身边的近侍黑豹子,消息灵通,得到了内幕消息会更多,更准确。
一个时辰后,汤义就得到了手下打探到的消息。
“将军,雷大人同白夫人孟德容多年前,本已议亲,走礼时遭孟德容毁婚,转嫁给白大人为填房。”
“雷大人与孟德容一直是情人关系,还生了一女白凤霜。”
“在太子妃归宁那一天,白府出了几件事:一件事是太子同白府四小姐上了床;二件事是孟德容不知被谁下了药死在一位马夫身上;三件事是太子妃被调了包……”
汤义听完所有经过,嘴角露出嘲讽,“雷对眼的情人和私生女被害死,他不寻白府报仇,去构陷一位弱小女子,废物。”
“还想来利用本将军,蠢货。”
汤义给湟朝被人称为清官神探的雷大人定义为:废物和蠢货。
他的手下赞,“将军英明。”
这些手下也不满,一位衙门的从四品小屁文官,也敢来利用他们的将军去办差。
他们可是皇上的近侍亲卫,哪怕是丞相,对他们也得客客气气。
从这之后,汤义和他的手下,称雷大人的绰号‘雷对眼’。
汤义心中在愁一件事,他怎么才能将孟二小姐保下来。
既然雷对眼盯上了孟府二小姐,要将盗走白府聘礼和嫁妆的案子,嫁祸到孟二小姐身上,就一定会想办法做到。
有东宫的支持,雷对眼很轻松就能办到。
威武侯府人,也知道了白凤霜在山上,被石块砸死的消息。
他们在上房的正堂轻声说话。
对孟德容和白凤霜的死,一府上下全对老夫人保了密。
孟二爷对母亲提过,“孟德容得了病,被白府送到了乡下养病。”
“哦”老夫人也不问女儿得了什么病。
孟德容实在伤娘家太深,差点要了老夫人的老命。
上院的正堂里孟大夫人悲喜交加,“这是谁给姝儿报了大仇。”
她想起善良美丽的长女,豆大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从眼中流了下来。
她悲不成声:“要是姝儿能活着,我宁可什么也不要。不要亲事,不要嫁妆。”
“大嫂,那些豺狼恨不得先害了你一家,再害我们一府。”二夫人嗑着瓜子说道。
孟婉儿看了她一眼,二夫人胡乱一句话,说中了事情的真相。
白凤霜在死前,为了求生,为了回到东宫做太子妃,她对孟婉儿说了很多话。
白凤霜还强词夺理地道:“你嫁到东宫也要被人害死,嫁妆也要被人夺。我和娘是为威武侯府,才做了这些事。”
孟婉儿摇了几下团扇,冷冷地道:“这些话,你去地下对孟姝儿和孟婉儿的怨魂说。”
一阵寒风拂过,白凤霜当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白凤霜在临死之前心中还想着一件事:“孟婉儿死了?那刚才我看见的孟婉儿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