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沈宴清有些惊异于事情的简单发展。
顾长河呵出长长一口气，语调放平，不急不缓：“没了。”
“师尊还想有什么？”
沈宴清没应声，只是盯着一个地方望了好长时间，脑袋里思考着些什么。
是他想的太复杂啦？
可是不应该啊。
墨歇作为“沈宴清”的好朋友，可他自己却是杀害“沈宴清”的凶手。
他怎么能好端端的就在长白峰一躺就是四年呢？
要说墨歇心里一点不舒服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为什么墨歇还是能够接受他的存在呢？
要知道，这个位置，长白峰这座山头，本来不该是他的东西啊。
……
沈宴清越想越乱，还是决定亲自去找墨歇说清楚。
顾长河似乎知道他想去做什么，没有再继续黏着他胡闹，乖乖松开手道：“看样子师尊要去解决一些别的问题。”
沈宴清有些惊讶的看他一眼。
顾长河轻笑一声，挑挑眉道：“师尊觉得我是个不讲理的小孩儿吗。”
沈宴清虽然没说话，但在心里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
“为师要去云海间一趟。”
顾长河点点头：“好呀。”
接着在沈宴清尚为转身之际，又冲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嗓音戏谑，似笑非笑：“师尊不着急，我们两个的事，您可以回来慢慢说。”
“……”沈宴清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走了两步察觉身后的异常，羞恼的停下步子，声音不由自主的拔高：“你跟着我干什么？”
“墨长老让我有空去趟云海间呀。本来喂完鸟就准备去的，没想到……”
顾长河耸耸肩，满脸无辜，可那嘴角分明是带着笑。
“……”沈宴清一甩袖子，脚下的步子变得六亲不认。
顾长河悠闲万分的跟在他身后。
……
墨歇正在忙公事，余光瞥见人进来，还以为是端茶送水的小弟子来了，头也不抬就伸手招呼道：“放这里。”
沈宴清顺手给他斟了盏茶，走过去放在墨歇身边，心情有些忐忑，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要见大人了。
墨歇实在是口干舌燥，眼睛甚至没离开书，抓起茶杯就准备抿一口，被沈宴清眼疾手快的拦下：“师兄，烫。”
这称呼让墨歇一惊，仰头看见沈宴清，更是直接扔了手中的笔，满眼欣喜之色：“宴清？你醒啦！”
还没等沈宴清说话，墨歇瞥见一旁的顾长河，语气微微责备：“长河，不是告诉你你师尊醒了要告诉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沈宴清一见着墨歇就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像是哥哥和弟弟的关系。
此刻，沈宴清也是有些腼腆，礼貌的笑着道：“别怪他了，我也才刚醒。”
“嗯。”墨歇拉着沈宴清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最后满拍拍他的肩膀：“身子骨怎么样？恢复过来了吗？”
“当日可真是吓死我了，消耗自己的魂魄来提升修为，你知道有多冒险吗！”
“决明子都说你没个十年八年醒不过来了！”
“担心的我哟！”
沈宴清不好意思的笑笑，墨歇有些太过热情，他反倒不适应了起来。
墨歇又拉着他东拉西扯说了一会儿，但大部分都是在担心沈宴清的身体。
终于寒暄的差不多了，沈宴清犹犹豫豫的开口：“师兄……我想跟你说点事。”
“怎么了？”墨歇的神色马上担忧起来，生怕沈宴清又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沈宴清话说了一半，奈何实在忽视不了顾长河炯炯如炬的目光，尴尬的有些张不开嘴。
瞅见沈宴清那飘飘忽忽的目光，墨歇也明白了什么意思：“长河，你直接去找你百里师叔，他有点事，但是我现在脱不开身。”
顾长河满口应下，目光却在沈宴清身上游离了一圈儿，纵使沈宴清没去看，他也能感觉到顾长河视线里几乎要实质化的怨气。
沈宴清不敢看他，心虚的移开眸子。
直到顾长河的身影消失在云海间，墨歇才拉着沈宴清坐下。
沈宴清咬了咬嘴唇，表情有些纠结：
“……师兄，”
“您……不怪我吗。”
墨歇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接着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想说这个啊。”
“俞越都告诉我了。”
沈宴清心一紧，墨歇却冲他神秘一笑：
“你的魂魄是全新的，是吧？”
沈宴清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魂穿，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墨歇也像终于说出了积压在心底的秘密般，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面上是坦然的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很像我的朋友。”
墨歇想了想，很认真道：“不是之前那个沈宴清。”
“人不是你杀的，你也不需要自责。相反，你愿意帮我那么多忙，最后甚至消耗你的魂魄去解决那场危机，我和阡陵宗都很感谢你。”
沈宴清笑笑，却又有些紧张：“师兄，这件事……”
他本来想问墨歇有没有告诉别人，墨歇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放心，这件事情除了百里域他们几个，没告诉外人。”
“他们几个你可以放心，那些外人无需理会。做好你自己，宴清。”
“你是个好孩子，跟他不一样。他这个人心中执念太过，有时候虽是好心，但那方式多少难以接受。”
沈宴清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不过他在来的路上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也没想到墨歇会如此无条件的站在他这边。
看着笑的眼尾都有了几条皱纹的墨歇，一阵热流涌上沈宴清心头。
这种被人理解，被人包容的感觉真好。
沈宴清顿时热泪盈眶，要不是碍着身份，他都想抱着墨歇哇哇一顿哭了。
他吸吸鼻子，犹豫了半天却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墨歇：“师兄……”
“那天他的灵魂影响到我，我也因此获得了他的记忆。”
“其实那天，下着很大的雨，沈宴清脚滑，快要掉下去的时候，他想拉住他的，但他踩到一个石子……”
“拉就变成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