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予铖被这两个人妇唱夫随的表演弄得有点儿想笑。
然而下一刻,当他听到真正戳心窝子的一句话,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只听见纪秉荣说:“枝枝啊,我看你也到谈恋爱的年纪了,这样吧,我这就着手安排,让人把全北城所有适龄未婚优秀男青年的资料整理好,供你随便挑。”
他瞥了眼对面满脸不可置信的儿子,哼笑一声,意有所指地说:“我们纪家的女儿,想要什么样的男朋友得不到,何必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这下纪予铖是真忍不下去了。
人身攻击就算了,竟还要断了他的后路?
虽说猜到了这里面有演的成分在,但邢枝可是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姑娘,无论真假,他都不想让她跟其他男人扯上关系。
“爸,小姨,这大过年的,你们是成心给我找不痛快是吧?”纪予铖起身走过去,站定在并排而坐的三人面前,伸出一只手:“邢枝,过来。”
邢枝莫名松了口气,刚要起身到他身边去,就感觉两边肩膀都被按住了。
“没事,枝枝,有爸妈给你撑腰,咱不怕他。”宋锦生怕这把火不够旺,还在不断地往里添柴。
有人添柴就有人扇风。
纪秉荣同样护着邢枝不让走,一脸不屑地看向自家儿子,毫不留情地嘲讽道:“我看是你给我们找不痛快才对吧?没看我们正跟你妹妹说话呢,你在这儿插什么嘴啊?哪还有点当哥哥的样子。”
话说着,他转头看到坐在身旁的乖孩子,眉眼立刻舒展开了,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扬。
“枝枝来做我们纪家的女儿多好啊,她有了疼爱她的父母,我和你小姨也有了心爱的闺女,就你事多!”
纪予铖一愣,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偏头无奈笑了下。
抢了他的人,反过来还要嫌他事多。
最重要的是,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哥哥妹妹的称呼上了,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莫名其妙成了妹妹,他找谁说理去。
纪予铖漫不经心地冷笑出声:“是,这事对你们三个都好,我的死活就没人在乎了是吧?”
纪秉荣“嘁”了一声,对他的话丝毫不以为意:“怎么没人在乎?你这不是多了一个妹妹嘛,多好的事啊!”
呵,多了一个妹妹。
视线扫过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邢枝,纪予铖有些苦涩地想,他要的是情妹妹,才不是什么亲妹妹。
……
晚饭时,纪秉荣和宋锦执意让邢枝改口叫爸妈。
邢枝有些为难,下意识看向纪予铖,就见他唇边带笑,好似完全不在意,一副“想叫就叫,我又没拦着你”的淡然表情。
两位长辈则是一脸期盼地看着她。
邢枝被盯得脸颊发烫,嗫嚅半天,还是乖乖改了口:“爸爸,妈妈。”
两人顿时喜笑颜开,连声应着,忙不迭将准备好的见面礼拿了出来。
宋锦准备的是一套水头极好的翡翠首饰,是她当年结婚时娘家给陪送的嫁妆,当时置办下来花了七千多万,这么多年一直收藏着,如今的价值也许还要更高一些。
纪秉荣简单粗暴,直接开了张一个亿的大额支票。
邢枝被吓到了,这两个人准备的见面礼,她哪个都不敢收。
正推辞着,支票忽地被抽走了。
纪予铖把支票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还真是一个亿,果然他老子就是个女儿奴,出手就是阔绰。
“白给的钱为什么不要?”他把支票放在首饰盒上,一并推到邢枝面前:“拿着,收好了,这些都是你的。”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
“不过,钱可以给,爸妈也可以叫,认女儿就免了。”
典型的拿钱不办事,态度极其嚣张。
但纪秉荣似乎毫不介意,轻笑了声:“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只要我和你小姨愿意,枝枝点了头,剩下的流程交给律师去办就行了。”
纪予铖表情微顿:“还要经过律师?”
“那当然了,认女儿可不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的。”纪秉荣看了眼坐在对面乖巧可人的闺女:“要尽快把枝枝的户口迁过来,还要看情况转一些产业到她名下,这些事情不让律师处理怎么能行?”
纪予铖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老子真是一点儿活路也不给人留啊。
迁了户口,他和邢枝在法律层面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兄妹了,这是要逼着他搞禁忌背德恋爱吗?
晚饭也没胃口吃了。
纪予铖放下筷子:“别着急,邢枝早晚会和我出现在同一个户口本上,但不是现在,更不可能是以兄妹关系出现。”
话说完,他一手抱着首饰盒,一手牵起尚处于懵圈状态的邢枝,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去。
邢枝被拖着往前走,还不忘回头打招呼:“爸妈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了!”
直到亲眼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纪秉荣才回过神,低声笑骂了句:“臭小子,这才像个样子。”
宋锦也跟着笑:“就是要给他点压力,不然总这么追来追去的,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
“是啊,有压力才有动力。”
纪秉荣若有所思地盯着空荡的楼梯看了会儿:“让他们小夫妻俩自己琢磨吧,明天看看效果怎么样,实在不行还得再加把火。”
……
纪予铖径直把人拉进了他的房间。
进房前,他将邢枝的手腕握得紧紧的,半分也不愿意松开,像是很怕有人跟他抢似的。
进房后,门一关,直接松手不理人了。
他面无表情地坐进沙发里,唇角低垂,眼皮半耷,就差把“我不开心,快来哄我”写脸上了。
邢枝心下了然,慢悠悠走过去,侧身坐上他手边的沙发扶手,假装没坐稳,惊呼一声,身子颤巍巍地往后倒去。
不偏不倚地跌进一个温热宽厚的怀抱,同时腰上还多了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将她牢牢地禁锢住。
眼见计谋得逞,邢枝抿嘴笑了笑。
坐在他腿上,两只脚在扶手外侧荡啊荡的,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不高兴了?”
纪予铖不情不愿地“嗯”了声:“刚才怎么一直不说话?”
“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邢枝说。
“这还用想?当然是帮着我说话了。”纪予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语气不满:“都快找律师把你给卖了,竟然一句话也没有,心真大。”
“看爸妈刚才那样,我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怕伤了他们的心嘛。”邢枝用额头抵着他颈窝蹭了蹭,似撒娇又似求饶,声调也软绵绵的。
“哦,这么快就成爸妈的贴心小棉袄了?”纪予铖挑眉,在她腰间掐了把,语气有点酸:“怎么就没见你对我这么体贴过,小没良心的。”
邢枝扭腰躲了躲,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当年那个拦车的小女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