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枝抿紧了唇不说话,也不看他。
倔强又冷漠,像是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
似乎是被她冷淡的态度刺激到了,纪予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他的手劲很大,不断收紧的指骨压得她面颊生疼。
邢枝微微蹙了下眉,闷哼一声,愣是一句话也不说。
虽被迫仰着脸,但视线仍是一丝也不肯给他。
“骗我说加班,不肯跟我参加活动,转头却跟你那个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一起出双入对,当我这个男朋友不存在吗?”
纪予铖用力捏着她,沉下去的嗓音里带了丝戾气:“昨晚亲你说累,今天话还没说上两句又喊累,跟他在一起时怎么不累?还是说这累,就是他造成的?”
邢枝眼皮颤了颤,看向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纪予铖俯身,温热的气息打在她侧颈,说出的话却是令人心底生寒。
他刻意咬着字音,贴着她耳边,阴恻恻的语调里勾着丝暧昧:“我有理由怀疑,你昨天陪的人到底是李文婷还是别的什么人?不然怎么会这么累呢?”
心脏狠狠一颤。
邢枝感觉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冻得她骨头缝儿都发冷。
眼底迅速起了一层雾气,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一字一顿地说:“我问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纪予铖直起身子,咬了咬后槽牙,下颌线随之绷紧,但没进一步解释他那两句话的意思。
不知是懒得解释,还是后悔说了那样的话。
他不说话,感觉被侮辱了的邢枝却不肯放过他。
“你又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只要我不承认,你就不肯罢休?是不是非要听我亲口承认跟陈力泽睡了,你才会满意?”
她不想哭的,但眼泪实在是太不争气了,怎么都不肯停下来,一颗一颗砸在他手腕上:“嘴上承认了就够吗?还需要证据吗?视频要看吗?录音要听吗?想不想知道具体细节啊?用不用现场……”
“你给我闭嘴!”
纪予铖不想听下去了,手腕往上一抬,虎口压在她唇上,迫使她闭嘴:“闭嘴!老子他妈不想听!”
邢枝冷眼看着他,忽然张嘴,直接咬在他虎口上,用了很大的力气。
纪予铖闷哼一声,没松手。
邢枝死死地盯着他,感觉到面颊被掐得越来越疼,牙齿咬合也越来越用力。
两人像是在较着劲,看谁先受不住。
直到舌尖触到一丝腥甜,邢枝才恍然回过神来,松了嘴。
她偏头躲了下,同时一把将他的手拽下去,后退一步,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
“你幼不幼稚?拐弯抹角地非要往这上面扯,我一承认你就又不愿意听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邢枝舔了下唇角,歪头一笑,表情说不出的嘲讽:“每次都是这样,有意思吗?你很享受被戴绿帽子的感觉吗?”
纪予铖眯了眯眼,抬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压向自己,咬着牙,嗓音冷得吓人。
“我说了,我不想听。”
邢枝缩着肩膀,移开了视线。
还是不想闹得太僵。
她叹了口气,低声:“纪予铖,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只是碰巧一起去了那个地方而已,你不要再闹了。”
“我闹?”
纪予铖偏头低嗤了声,掐着她的后颈将人拎到客厅,往沙发上一推:“来,说说看,我到底闹什么了?”
“我的女朋友不肯陪我,说要加班,好,没问题,我不勉强,所以我到那儿之后随便走个过场就准备去事务所接你下班,结果呢?”
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结果我一转头就看到你跟别的男人站在那种阴暗的角落里有说有笑,你让我怎么想?”
邢枝抿了下唇,没说话,眼眶红红的。
纪予铖俯身,一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另一手挑起她的下巴:“邢枝,我想不通。”
“为什么你说累说忙,不陪我,转头却跟他混到一起去了?为什么一边说喜欢我,要跟我永远在一起,另一边却始终跟他纠缠不清?你明知道我很介意这个,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的声音低下去,低而缓的语调听起来无助又挫败:“邢枝,我脑子笨,想不通,你告诉我好不好?”
邢枝感觉胸口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绳索勒住了,闷得发疼。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却总也绕不出这个圈子。
她不明白,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总要扯上不相干的人?
难道谈了恋爱,就不能有自己的朋友,不能有正常的社交了吗?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却总要被扣上“不检点”的帽子?
他想不通,邢枝同样也想不通。但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又忍不住心疼。
她不想看他这么闹下去,更不想看他伤心。
邢枝伸手想去抱他,纪予铖却忽然松了手,站直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她指尖蜷缩了下,悻悻然把手放下。
“说起来,你们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我在的时候,你们保持距离,行为举止都没什么问题,但只要我一离开,你们马上就往一块儿凑。”
纪予铖垂眸看她,细数罪状:“去年我出差,他怎么就那么巧,恰好偶遇你,然后一起吃饭,送你回家?过年那天,我前脚刚回北城,你们后脚就凑一起看电影去了。”
“还有这次,骗我说要加班,却在大晚上和他一起出现在酒店里,邢枝你说,是不是我的存在碍着你们什么了?嗯?”
听他提起这些,邢枝轻轻皱了眉,有些隐隐的烦躁。
她低着头:“我们说好了,过去的事不提了,你为什么还要提?”
“是,是说好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提了,但那个男人的事压根就没过去,从来都没有!”
纪予铖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声音拔高了不少,语调也不稳:“他就是我心里的一根刺,让我日夜不得安生,我只要一想到你曾经喜欢过他,我就恨不得立刻弄死他。”
“他就像是趴在我脚上赶不走的一只癞蛤蟆,让我恶心。”
邢枝眼皮轻轻一颤。
时隔半年多,又一次听到这句“立刻弄死他”,过往不好的记忆重新涌入脑海,情绪渐渐染上躁意。
她仍旧低着头,语气里没什么温度,说出的话却像是在赌气:“那你说怎么办?开车撞死他?”
纪予铖一愣,片刻后,他想到了什么,忽地笑了。
“承认了吧,邢枝?直到现在你都以为,撞他那件事是我做的,你是不是巴不得断胳膊断腿的人是我?”
想到曾经看到的一幕,他自嘲笑道:“他胳膊断了,治疗全程都是你陪着的吧?为什么对他那么好?还喜欢他?你心疼他?还是说,你自始至终都认定了那件事是我做的,所以在替我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