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和贾敖交谈之时,林黛玉已到了稻香村,轻轻敲了敲贾敏的房门。
贾琮派在贾敏身边的暗卫——听风开了门,贾敏睡眼惺忪的问道:
“玉儿,这么晚了有何事?”
林黛玉道:
“琮哥哥那里有要紧事,请母亲去帮忙认个人。”
一边说着,一边和听风帮贾敏穿好衣,又给贾敏披上大氅。
出了房门,林黛玉俏皮的说道:
“母亲别怕,闭上眼。”
说罢,搂着贾敏的腰,一跃腾空而起,出了稻香村,足尖在假山、树木上轻点,在大观园飞奔而去。
星空下,贾敏看到脚下的树木、假山飞速向后倒退,惊的紧紧的抓住林黛玉。
想不到这丫头竟有神仙般的手段,也不知琮哥儿都教了她些什么。
不多时,二人到了书房,推门而入。
贾敖见到贾敏,猛的站了起来,激动的喊道:
“四,四妹?”
贾敏看着黝黑的贾敖,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眼里湿润了,嘴唇哆嗦着道:
“三哥?”
素雪端来椅子,又给贾敏沏了茶。贾琮道:
“岳母别急,坐下来看清楚,慢慢说。”
林黛玉扶着贾敏坐下。
贾敏喜极而泣,哽咽道:
“你真是三哥,你没死,你怎么黑成这个样子了?
这些年你都在哪儿了?怎么不来找我们?”
林黛玉忙伺候贾敏喝了口茶,定定神。
贾琮道:
“岳母这就肯定他是三叔?
让他说说只有您和三叔知道的事吧。”
贾敏道:
“我和三哥年岁最近,小时候常在一起玩,最是亲近,错不了。”
贾琮看向贾敖,贾敖此时也湿润了双眼,缓缓打开桌子上锈迹斑斑的铁皮匣子,取出那琉璃马。
贾敏惊呼道:
“你还留着它。”
贾敖把琉璃马递给贾敏,贾敏抚摸着那断腿之处。贾敖道:
“九岁那年,父亲得了些礼物,把这些礼物分给弟兄姊妹们。
四妹选了西洋的水晶球,我选的这琉璃马。”
贾敏听说,脸上还挂着泪水,却笑了起来,又掩住嘴,似有些不好意思。
贾敖接着道:
“后来四妹玩腻了水晶球,跟我换琉璃马。”
说到这里,贾敖也笑了起来,又道:
“结果,没几天,四妹便在梨香院那石桌旁摔断了一只马腿。
然后四妹又要换回来……”
贾敏笑道:
“我又拿这琉璃马,跟你换回了水晶球,呵呵呵!
都是三哥宠着我,让着我。
不过,断了的那半截马腿我可是还给你了。”
说话间,贾敏那神情仿佛又变成了当年那小姑娘。
贾敖从铁皮匣子取出那半截断了的马腿,递给贾敏,笑道:
“一直留着的。”
贾敏把半截马腿跟琉璃马断处对上,严丝合缝,对贾琮笑道:
“这事只有我和三哥知道。
是在父亲晚年居住的梨香院摔断马腿的,当时只有我们兄妹二人在场,旁人皆不知。
哥儿不会再疑神疑鬼了吧。”
贾敖道:
“遇此大事,琮哥儿谨慎处置是对的。”
贾琮起身向贾敖行礼,道:
“见过三叔。先前唐突,请三叔见谅。”
林黛玉也行礼道:
“见过三舅舅。”
贾敖道:
“你年纪轻轻便已是冠军侯,更是武功盖世,文武双全,贾家当大兴。
不过还是要提防宫里。”
贾琮点点头,贾敏道:
“要是三姐还在,知道如今三哥归来,该有多高兴啊。”
听闻此话,贾敖面色复杂,犹豫了一下,道:
“三姐还在。”
贾敏惊呼道:
“三姐还健在!为何不与我们联系?
三姐当初下嫁给父亲的亲兵殷天森,随他去了平安州怀安守御千户所,头两年常与家里联系,还报过喜讯,得了个儿子,我记得小名叫……”
贾敖道:“叫虎子。”
贾敏点点头,道:“对,是叫虎子。”
接着,贾敏面露惭愧之色,又道:
“后来父亲去世,跟着又传出你的死讯。
三姐知道母亲不喜欢她,她是你胞姐,便断了与家里的联系。从此没了消息,再后来隐隐听说是没了,母亲也没过问。
三姐还好吗?”
贾敖听闻咬牙切齿,摇头道:
“三姐不好,很苦,虎子也被害死了。”
贾敏惊道:
“是怎么回事?谁欺负攸姐姐”
贾敖恨道:
“都是那忘恩负义的殷天森害的。”
贾敖便把其胞姐贾攸之事讲了出来。
原来,她随殷天森回平安州怀安守御千户所后,殷天森纳了一小妾,是其远房表妹,与殷天森是青梅竹马。
平安州的节度使之父是贾源(贾代善之父)家臣,在贾代善扶持下,殷天森做了千户。
起初,殷天森待贾攸还好,后来贾代善去世,贾家迅速衰败。
殷天森就想扶他那青梅竹马为正房,又恐惹恼节度使云大人,便冷落贾攸母子三人,
把贾攸和她两个儿子困在府中的一个小院里,时常打骂贾攸。
贾攸的长子虎子习文弄武,次子年幼。
后来他那小妾生了儿子,便想让自己儿子为成为长子。
也不知是殷天森动的手;还是那小妾下的毒,殷天森只袖手旁观,虎子被毒死了。
贾攸便只守着小儿子,时时提防,小心翼翼,狂恐不安的蜗居在小院里。
眼见那小妾的儿子渐渐长大,殷天森便起了害死贾攸的心思,好让那儿子成为嫡子。
当日恰逢云家给殷家走年礼,其间还专门有一份写明了给贾攸母子的,殷天森权衡再三后,
为了维系与节度使家的关系,只得从长计议。
后来,贾琮声名鹊起,贾家中兴,殷天森便打消了除掉贾攸的想法。
贾敖曾经悄悄去探望过贾攸,得知情况后,欲救其母子脱离牢笼。
然而殷天森身为前线千户,府里有两百名亲兵、士卒,贾敖、贾攸母子被发现,贾敖险死还生才逃出。
贾敖唯恐暴露身份,此后便不敢轻举妄动。
他虽然也有亲兵,但远在山东莱州府,不敢大举调动。
只派人在怀安守御千户所秘密监视殷家,留意贾攸的情况。
贾攸的舅舅樊泽霖又身为文官,难以插手武将之事,此事便拖延下来了。
贾敏听闻怒不可遏,眼睛都急红了。
贾琮冷哼一声,道:
“欺我贾家无人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