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歌提笔,望着纸张出神片刻,才挥笔书写。
陆平在牢门外足足等了一刻钟才见菱歌双手捧着已经叠好的纸走了过来。
“劳烦陆大人。”
说着伸出双手将信奉上。
陆平心中窃喜,但仍发誓道:
“夫人放心,我一定亲手将信交到周先生手中。”
菱歌微微一笑,欠身行礼。
拿到信的陆平喜不自胜,打算先到后堂将信看一番再送去,谁知刚出大牢,就迎面碰上陆泉。
“你到牢里做什么。”
陆泉将他上下审视一番,像是在审问犯人。
陆平不悦道:“我可是大理寺卿,去牢里看人犯不是很正常吗?”
说完冷哼一声便准备离开。
谁知陆泉一把将他胳膊拽住,直接从他袖中搜出一张纸。
“还说没干什么,那这是什么,你是不是去见菱歌了?”
陆泉举着纸质问。
陆平上前抢,谁知陆泉一躲,扑了个空。
“陛下说了不让他见人,可没说过不让她送信,你还我。”
陆平继续扑过去抢,但陆泉怎会让他如意。
“陛下虽未明说,但这封信还是得让陛下知晓,等我入宫见过陛下后在做定夺。”
说完,将信往自己怀里一塞,大步离开。
独留陆平一人在原地气急败坏。
……
昭阳殿。
陆泉将菱歌得那封信亲手奉给陛下,并将陆平私自传信一事说了出来。
云岐一面接过信,一面摇头笑道: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打算原谅陆家?”
陆泉撇嘴道:“陛下又不是不知道当年的事,若不是陛下救了属下,只怕属下如今已是一堆白骨了,陆家不会也罢。”
“陆家可以不回,但陆平好歹是你哥哥,当年他也只是个孩子,坐不得主,这些年朕见他尽力弥补,送这送那,就是全被你退了回去,如今你还来告状,他要知道了,定然要同你生气。”
说着,云岐已将信打开,只不过看到信的内容时,他却是骤紧了眉头。
陆泉见状忙问:“信上说什么?”
“你自己看!”
云岐将信递给陆泉。
陆泉接过待看到前三个字时,不由得惊呼:“和离书?”
陆泉不可置信看了云岐一眼,又继续将信看完。
“她竟然要与周颐和离,”陆泉惊讶,又问,“那这该如何办?”
“将信给周颐送去,”云岐勾唇笑道,“朕倒想知道周颐看到这封信是何表情,你亲自送去,务必等他看完再走。”
陆泉不知陛下为何要这样,但还是顺从的回了句“是”退下。
陆泉走后,云岐心情大好,捧着一份奏折时不时的傻笑一下,一旁的王征直接傻眼,他还是第一次见陛下这般高兴。
……
陆泉怀揣书信,入了晋王府的大门。
彼时周颐正在同步宇监督众人布置晋王府。
三人见面,互相见礼,陆泉便将信交给周颐。
周颐接过,疑惑道:“这是谁的信,竟然劳烦陆将军亲自送?”
陆泉挑眉,“周先生打开不就知道了!”
周颐轻轻一笑,展信一览,神色并未有任何变化。
“陆将军看过这封信?”
周颐晃着纸张,微笑着看向陆泉,又道,“你们陛下也看过?”
陆泉本想摇头,但略微迟疑,还是点点头。
“唉,夫人不懂事,让陛下见笑了。”
说完,周颐满脸愧色,同时那张信纸化作雪花随风飘散,不知落向何方。
陆泉一惊,他没想到周颐的内力竟然如此惊人。
倒是一旁的步宇,见怪不怪,反而懊恼道:
“唉唉唉,本将军还没看呢!”
“你不需要。”
周颐简短几字,直接将步宇之后的话堵住。
他看见陆泉依旧站在原地,遂好奇问道:“陆将军还不走,是想留下来吃午饭吗?”
“不了不了,在下还要回宫复命,告辞。”
陆泉拱手行礼转身,但走了两步就听周颐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告诉她,她的话不作数。”
陆泉脚步一顿,没回头,继续往外走。
陆泉一走,步宇便凑到周颐跟前一连问了好几句“信上到底写什么”。
周颐被烦的没法,只得没好气的喝道:
“和离,你那个妹妹要跟本公子和离,气死我了。”
“没良心的小蹄子,枉我为她苦心筹谋,一出事就将我踢走。”
“……。”
周颐骂骂咧咧的踢开自己房间的门,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到榻上,又见榻上小几的花瓶中插着几支开着极艳的牡丹,越看越不顺眼,伸手便要将花扔掉。
后脚跟进来的步宇眼疾手快,抢过花瓶,抱在怀中,斥责道:
“这花又没惹你,你拿它出什么气。”
说着,将花瓶摆到远处的圆桌上。
周颐生气的将手一挥,“扔出去,本公子见它不顺眼。”
“哼,你是不是见我也不顺眼,要将我也扔出去?”
步宇一面嗔他,一面行至他对面坐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惹你你找谁,在这里耍什么威风,有本事你去当面骂她。”
步宇挑眉,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周颐闻言,气势立刻败下来,当面骂,他还真不敢,那小丫头生气起来可是翻脸无情,但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是嘴硬道:“你以为我不敢?”
步宇见状,微微一笑,又接着叹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让她一直在牢中待着吧!”
周颐此刻也冷静下来,低头沉思片刻,倏尔神色坚定的抬头看向步宇:
“此事你不准插手,我自有计划,你只需保护好公主,确保使团安全到达北齐。”
步宇闻言,怔怔的,不知他说的何意,正要发问,便听周颐又开口:
“当时离开北齐时,我同阿冷已经说明,我不会跟着使团回去,所以待公主大婚后,你立刻带着使团离京,路上我早已安排好接应之人。”
“你这话……,”步宇皱着眉头顿了顿,“我怎么听着有种吩咐后事的感觉。”
周颐白了他一眼,“你这是咒本公子死呢!”
“呸呸呸,”步宇赶忙朝地上啐了几口,“我可没说,再说了,你死了,我妹妹不就守寡了?所以你得好好给我活着。”
周颐神色陡然没落,“哼,她都要跟我和离了。”
步宇握拳砸向小几,义愤填膺道:
“她要和离就和离?反了天了,你方才不是还理直气壮的吗?这会怎么倒泄气了。”
周颐见状,知他在逗自己开心,便释然道:“罢了罢了,不跟她计较了。”
不过,话虽如此,可周颐的眼里却多了一份担忧。
她这是怕连累自己,便公然递上一份和离书,将自己摘出去,可,她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