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奚王府再度陷入灯火辉煌的热闹中,上一次如此热闹,还是在二位公子大婚之际。
世子妃以一己之力,为奚王府添上一门喜事。
客似云来,一眼望过去,王府的门槛都快被来往的人群踏平了。
安原世家来了不少人,他们提前了两日到王府住下,今晚也都来齐了。
“三姐,您说的那人,今日来了吗?”早早便到了世子妃身边的阮凌频频看向大门的方向。
世子妃逗弄着乳娘怀抱中的孩子,神色波澜不惊,“别急,人自然会来的——”
父母携一家老小大老远地赶过来,当真是为了祝贺她的喜事吗?
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解决下面的几个妹妹的婚事罢了。
世子妃垂下眼眸,她还记得母亲赶到的那一日,寒暄不过几句,便迫不及待地同她商量着嫡妹阮凌的婚事。
阮凌二八年华,正是许配人的年纪。
阮母给她相看过当地的好几门亲事,她都看不上眼。
世子妃知道,她这个妹妹从小就掐尖要强,定是要个不比姐夫差的夫君!
这谈何容易?
阮母拿她没办法,只好一起带过来,求助这个一向有主意的大女儿。
至于那些庶女,都被阮母打发嫁人了,根本费不了半点心思!
“母亲,此事我醒得。”世子妃其实并不想管这件事,但深知阮凌脾性的她若是不管,恐怕阮凌能将一家人都坑了去!
踏进门的客人但凡家里有适龄未婚的对象,世子妃都会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事无巨细地介绍一番,阮凌不是推三阻四就是嫌东嫌西。
因为这些对象的身份,没一个比得过世子,世子英俊倜傥,又是未来板上钉钉的王爷。
阮凌觉得:给世子当个侧王妃,又有长姐罩着,想来日子不差!
安原世家确实绵延数百年,可惜子孙不争气,不能担起家族的荣耀。如今,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阮凌想要优渥奢侈的生活,也想要当人上人,她很贪心!
世子妃也知道阮凌的贪婪,但她真的不想同妹妹分享自己的丈夫!
有朝一日,若是触及了自己和孩子的利益,哪怕是自己的妹妹,世子妃想: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既然事情还未发生,能够阻止肯定是最好的。
世子妃眼珠一转,便想到了另一个绝佳人选。
她俯身过去,同阮凌咬耳细语。
阮凌从一开始的皱眉到后来的眉目舒展,眼神都带了几分跃跃欲试,显然被世子妃说动了心思。
阮凌是一个贪婪且愚蠢的女子。
世子妃勾了勾唇,只要利用好这一点,接下来就等着祝贺阮凌心想事成了。
奚长空作为王府的三公子,又刻意低调行事,不欲与世子争锋相对,前来送礼的宾客对三公子夫妇的关注度不高。
仅限于“这是一对璧人”“夫妇二人姿容出色”“竟是比世子夫妇都要出色几分”“可惜是三公子”……如此种种,奚长空淡然应对。
添完礼,客套地应付世子几句,便由下人引着入座。
世子暗搓搓地给这个三弟安排了一个默默无闻的位置,虽不至于是角落,但离主座和宾客们都有些距离,颇有被隐隐孤立的感觉。
奚王老狐狸一样的人物,自然也察觉到了世子的小心思,他隐晦地瞥了兄弟二人一眼,面上看不出一点痕迹。
世子从一开始的惴惴不安到后面越发的从容,全都来自于老爹的沉默,这对他来说,就是一种默许了。
周氏却知道枕边人此时的心情,定然不畅快,她盘算着宴会结束后,如何去讨要好处,看世子的目光也带着一分好笑的意味。
世子夫妇全然不知,一个谋算着如何将自己这个强而有力的竞争者——三弟驱逐出王府,另一个则思量着要不要见机行事,助妹妹成事!
时值隆冬,举行宴会的大厅角落,摆了足够维持温暖的炭火盆,门窗的位置也挂了厚厚的幔帐。
参加宴会的宾客们入座不到一会儿,纷纷解下御寒的披风,交由下人放好。
陈葭也被炭火烤得浑身一阵暖意,她解下了毛绒绒的雪白狐裘,摘下了手中一直戴着的狐狸毛制成的手套。
如意将夫人的狐裘和手套收好,安静且沉默地站在身后,新来的婢女平笙正替主子试菜,只不过她做得很隐蔽,旁人几乎难以察觉,却逃不过心眼透亮的如意,她只当自己是个瞎子!
不该知道的,一律不知!
这是如意的保命法则。
“这道鱼羹清甜鲜美,你尝尝。”奚长空挽袖,在陈葭碗里添了一匙鱼羹。
鱼羹是刚刚端上来,小火慢煨,鲜美的滋味都渗入到鱼肉里,尝着很是鲜嫩可口。
陈葭将碗里的鱼羹都吃完了,她捏着汤匙,眼巴巴地看着身侧的男人,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正当夫妻二人其乐融融的时候,阮凌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思,趁大伙儿没注意,晃到了奚长空二人的桌前。
“见过表哥——”她轻轻福了福身子,声音很是矫揉造作,抬起头来,眼睛明晃晃的充斥着野心,看向陈葭时,敷衍似的匆匆行礼,不情不愿地道了句:“表嫂安——”
“呵~”奚长空毫不掩饰轻蔑的态度,他甚至没有正眼看人,“你叫错人了,这里没有你的表哥,也没有你的表嫂……”
阮凌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在安原那块地,向来是被人捧着的,到了这儿,一时半会也难以转变过来。
“表哥贵人健忘,我与世子妃同出安原世家,乃是她一母同胞的嫡妹,我称世子一声表哥,您自然也是阮凌的表哥——”
好家伙,这可真勇啊!
云蒸和霞蔚等仆从眼观鼻鼻观心,虽然心里着急看戏,面上也是一副训练有素的板正样子。
嗯,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好笑,他们也只会在心里偷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