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满,把这批货给客人送过去。”
“来了!”
被唤作陈小满的年轻男子,来到一辆马车前,熟练的翻身上了马车。
轻轻的挥动马鞭,马蹄离地,拖拽着沉重的货物向前走去。
陈小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车上的货物。
那是一车在阳光下色彩斑斓、五光十色的精致丝绸。
哎,自己将来娶媳妇的时候,也要弄这么一车,隔壁的小丽,穿上这一身绸子做的嫁衣,一定很美吧。
陈小满喜滋滋的想着,脸上泛起笑意。
交货的地点在码头,按规矩,货物上船以后,就算是交接完成。
陈小满不是第一次送货,收货的客人,也是老熟人了。
他驾着马车,来到熟悉的码头,抬眼望去。
“今天的船真少啊,怪事。”
陈小满心中嘀咕了一句,却也没有多想。
客人的船还没有来,也许是路上耽搁了。
陈小满闲得无聊,直接躺在马车上,打起盹儿来。
他也不怕误了事儿,等客人到了,自然会叫醒他。
不知睡了多久,陈小满坐起身来。
此刻的他感觉有些头晕。
大概是睡的太久了,有点迷糊。
他打了一个哈欠,抬头看天,忽然愣住了。
咦?
天怎么黑了?
他扭头看向四周,零零散散还有一些工人。
客人呢?
他翻身下车,找了个工人问了一句。
“没见过,今儿那里一艘船都没停过。”
对方的回答让陈小满有些懵逼。
什么情况?
没人来?
自己白等了一天?
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陈小满摇头,只感觉自己倒霉透顶,便又驾着马车,将一车货物都拉了回去。
店铺的掌柜听说了此事,也没说什么,这种事儿虽不常见,但也不稀奇。
第二天,陈小满又拉着一车货去了码头,还是没人。
第三天,依旧没人。
店铺的掌柜有些慌了。
什么情况?
客人为什么不来取货?
他们不来取货,谁来结尾款?
店铺里的货物,这两三天已经快要堆不下了。
他们人呢?
如果不赶紧将这些货取走,把尾款结了,那他们店铺可怎么办?
店铺也是从别的地方拿货,也是付了订金的,如果……如果……
店铺掌柜越想越慌。
同样的事情,不止这一家。
白河郡、观江郡、晋江郡,甚至整个南晋,陆陆续续的都在发生。
宁国那些商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本火热的市场,失去了最大的买家,就像是高楼失去了地基,整座大厦,轰然崩塌!
一天,两天,三天。
一开始,凭借着这几个月的积攒,所有人都还能支撑一下。
但是很快,高昂的物价,就将几个月来的积攒的财富榨得一干二净。
急速消耗的财富,让所有失去了收入来源的人开始感到恐惧。
以丝绸为首的商品,价格开始暴跌。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怎么降价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根本就没人买。
这忽如其来的变数,让南晋宗室措手不及。
如果不尽快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很快,这一切就会激起民怨,甚至演变成暴乱。
不少南晋人,此刻也已经开始自救。
既然国内市场不行,那就将目光放到国际市场。
卫国、洛邑、以及东北方的胥国,要是自己把货物运到那里,多少能卖出去一些吧?
说干就干,生死危机之下,人的行动力简直超出了想象。
短短一个月内,大批的南晋行商们将自己囤积又卖不掉的货物拉到了他国,他们不求赚钱,只求回本。
一开始,南晋的商品,在卫国、洛邑和胥国的确受到了追捧。
南晋行商们价格定的不高,如果能全数卖出去,不但能够回本,甚至还能小赚一笔。
看到了希望的南晋人,纷纷转移目标,大量的商品向着邻国而去。
就在众人准备大展拳脚之际,变数再生。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行商,竟然以不到成本价一半的价格,开始出售和南晋商人们一模一样的商品。
南晋商人们彻底傻眼了。
他们手中卖二十的东西,那群人两三块就卖了。
而且,这些人手中囤积的货量十分惊人,比起他们这些南晋商人来说,只多不少。
这要是放任他们这么干,等他们清空了库存,市场也就基本饱和了,谁还会来买自己的东西?
为了回口血,南晋行商不得不忍痛割肉,打起了价格战。
什么?你卖3块?老子两块五!
呵呵,你卖两块五?那我两块!
我一块五!
五毛!不,两毛,还买一送一!
南晋商人们顶不住了。
哪有人这么做生意的??
这不是砸场子吗?
短短几天的时间,南晋商人们就和那群来历不明的商人们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断人财路,那可是约等于杀人父母,是不共戴天之仇!
可是,这里毕竟不是晋国。
无论是卫国、洛邑、还是胥国,当地人都站在那群行商的一边。
在他们眼中,这些行商可都是好商人。
不但卖的便宜,而且质量也不比南晋商人的差。
南晋这群人才是奸商!
眼红别人生意,找别人麻烦,坏透了!
不能让这些好商人被这些奸商赶跑了!
省的奸商坑自己钱!
亏。
巨亏。
血本无归!
南晋国内,此刻人人脸上皆是愁云惨淡。
一夜之间,南晋的天,塌了!
……
南江郡。
萧元愁眉不展。
自从白郡守入狱之后,他这个堂事可谓是举步维艰。
如今,大环境不好,不但船坊没有订单,就连营造堂其他部门也都快要揭不开锅了。
萧元整日唉声叹气。
怎办才好?
自己手下还有这么多人,拖家带口的,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
萧元几乎每天都在外奔走,想着多少总归是要找点进项,可他跑遍了南江,却是一无所获。
他都快要绝望了。
就在萧元焦头烂额之际,一封熟悉的请柬,再一次送到了他的面前。
“孙……孙主事?!”
见到请柬的一瞬间,萧元大喜过望。
有救了!
老时间老地点,只不过这一次,来的人只有孙匹。
“萧主事,不,现在该叫萧堂事了,最近可好?”孙匹明知故问。
“托孙主事的福,勉强过得去吧。”萧元一脸愁容,却仍是硬着头皮和孙匹客套起来。
“呵呵,萧老弟就不要瞒我了,南江现在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吗?”
孙匹一脸奸诈的笑容,看得萧元浑身汗毛倒竖。
以前没发现啊,这老小子,原来是个笑面虎。
“本来,这件事方先生是打算亲自和你谈的,不过,方先生现在另有要事,脱不开身,只能让我替他转达了。”孙匹又道。
“方先生?”
听到方即墨的名字,萧元正襟危坐。
对于方即墨,他的心中满是敬畏,不敢有丝毫怠慢。
“萧老弟你,愿不愿意来我们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