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帕阿真的男人粗暴地把一个小女孩拉到王明书面前。
王明书轻声说了几句话,帕阿真回应的时候看着非常粗鲁。王明书叹了口气,向小女孩招了招手,帕阿真直接把小女孩往前一推,也不顾小女孩的哭喊,就这么转身走了。
李少白等人看着这场闹剧结束,也跟着大伙一起走了出去。
只是李少白觉得很奇怪。
“不是说王明书结婚了吗?她丈夫呢?”
理论上,今天是神判结果出来的日子,她丈夫应该在场才对。
但刚说完,李少白就后悔了。说了不要多说话,老袁不会生气吧?
他立刻装作自己知道错了的样子,但是没有等来老袁的呵斥。他抬头偷偷看了眼老袁,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王明书家。
接话的是墨全。
他说:“我问一下。”
他跟那两个中人交谈起来,这才跟李少白说:“勒墨夺婚后不久就摔断了腿,这都快一年了,还没好呢,大家都觉得他可能好不了了。他平日就待在屋里,不怎么愿意见人,家里的事都是王明书操持的。”
李少白越听越心软,老袁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那个王明书,之前你说她是个女学生,她多大了?”
墨全又去问了下中人,回来说:“去年嫁过来的时候20岁,现在应该21了。”
老袁又问:“那她读的什么书?中学生还是大学生?”
墨全再去问了下,回来说道,“勒墨夺可真的不得了了,竟然是娶了个女大学生。不过她之前到底在哪里读的大学,又是读的什么专业就不知道了。”
李少白越听越是怜悯。
这样的女子,嫁给这种寨子里的男人,就跟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似的。
他脑子里不住地转着王明书为难地看着小女孩的模样。
那清秀的侧脸,还有瞥向他的那一眼。
他们刚回到墨全家里,老袁就把李少白拉进了房里。
李少白还没反应过来,老袁就沉着脸说:“李少白同志,你千万记住,不要接近那个王明书,你千万不要跟她有什么往来。”
李少白一愣,旋即说:“我只是有点同情她。她已经结婚了,我没打算和她发生什么。”
老袁恨铁不成钢地说:“同情她?你同情她什么?我看你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我……我真的只是同情她,”李少白辩解道,“袁大叔,她可是一个大学生啊,这是国家需要的人才,可是却要在这种寨子里当最普通的农妇……”
李少白越说,老袁的脸色越黑。李少白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但他还是小声说:“她丈夫甚至还是个没文化的残疾人。”
老袁被他气笑了。
“那你说,她一个女大学生,为什么不继续读书,要嫁给这么一个没文化的偏远山区贫农?”
“不是说她父母双亡,不得不出来工作,刚好她丈夫帮了她很多忙吗?”
老袁瞪了李少白一眼,“你自己也是个大学生,你自己想想这合理吗?”
“当然……”李少白顿了下,忽然发现有些不对。
老袁冷冷地看着他。
“你以为她是中学生吗?中学只是免收学费,生活费全靠自己,她要是没办法只能退学也罢了,可她偏偏是个大学生。你自己想想看,你读大学的时候,有向家里要过哪怕一分钱吗?我侄子可没向我大哥要过钱。你总有条件差的同学吧?你那些同学是不是还往家里寄钱?”
李少白哑口无言。
确实,这里很不对劲。
1950年以后,高等教育的学费全免,虽然有杂费和书费,可是每个月国家会给他们发补助,这笔补助远高于他们的支出,像他们学校,一个月的补助就有23块。这可比许多农民的收入高多了。
所以他那些家庭条件困难的同学就会往家里寄钱,就算是花得狠的都能寄几块钱回去。
所以,假如是大学生,生活也好,学习也好,根本不成问题,因为国家给包圆了。而且毕业以后,国家就会给分配工作,收入非常稳定。反之,像农民这样的靠天吃饭,收入是极不稳定的,就算收成很好,收入也远不如一个大学生。
王明书不过21岁,假如她读的是大学,按理也不太可能是1950年以前读的。那么,她为什么要放弃学业?
父母双亡,根本不妨碍她继续读大学,继续奔赴光明的未来。
“说不定她有什么苦衷呢?”李少白喃喃道。
老袁压低声音怒道:“苦衷?我看你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李少白同志,你要记得纪律。”
“我真的对她没什么想法。”李少白辩白,“我就是觉得她看上去不像坏人。”
老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高明的猎手最会伪装。这女人是不是女大学生都不知道,但无论是不是,她背后必定有鬼。我是研究员,你只是我的助理,你要听从命令。”
李少白一下子蔫了,只能服从命令,不再反驳。
但他也没什么机会跟王明书接触。因为老袁根本是敬王明书而远之,只是继续跟巫师进行交流。
但过了几天,他们从巫师那里回去的路上,忽然听见寨里闹哄哄的。
李少白有些好奇,但是老袁把他看热闹的心给按住了。
又是墨全去帮他们打听。
回来以后,墨全带回来一个让人惊讶的消息:帕阿真赔给王明书的那个女儿,被卖给另一个寨了。
李少白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卖给另一个寨?什么意思?”
“嗨,还能有什么意思?”墨全说,“就是被卖给别人当奴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