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没理穆青,去一旁打电话。
穆青回忆从自己刚进门到现在,怎么一直都感觉王铁怪怪的。
他是怎么知道王秘书今天去工厂的?
又怎么这么关心艺辰撤资的事情?
即使他真的认识市长,也没必要专门去给市长打电话吧?
这关他王铁什么事?
穆青一边想着这些问题,一边自斟自饮等王铁。
一会儿功夫,穆青满脸狐疑的表情看着王铁走回来。
王铁坐下后,拿起酒杯跟穆青碰了一下,两人都把酒干了。
看着穆青的表情,王铁笑了:“这么看着我干嘛?”
穆青一脸不解地问:“您不觉得您今天好奇怪吗?”
王铁摇摇头说:“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你,你就没什么好奇怪了。”
原来,昨天晚上肖副市长突然打电话给王铁,叫他去喝茶。
当时王秘书也在。
肖总即使调去了市里,也一直都跟王铁有联系。
只是肖总成为肖副市长后,因为太忙了,很少再一起喝茶聊天。
昨天晚上王铁知道,绝不会叫他去喝茶这么简单。
两人见面后,肖副市长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就讲出来艺辰撤资的事情。
艺辰撤资本来就是市场行为,政府不好出面干预。
但从政府的角度又担心工厂垮了,会造成几千人的生计问题。
到那时,政府一样要出面去管。
思来想去,肖副市长想出了这么一个折中办法。
他想让老朋友王铁帮忙处理,看事情是否有挽回的可能。
王铁现在一直赋闲在家,跟政府没关系。
跟现在的工厂也没关系,属于第三方旁观者。
而且艺辰对王铁也是接受的。
艺辰现在不接受工厂的做法,对工厂内的人员也很大意见,二者很难坐在一起。
有王铁这么一个人,工厂和艺辰都能接受,从中穿针引线,事情应该会好办很多。
就是出于这种想法,肖副市长才找王铁喝茶,一起商量一下。
王铁听明白了肖副市长的用意。
略微思索后问肖副市长:“这恐怕也只能是缓冲之计吧。”
“长期看,这类事情恐怕会是一个普遍现象。”
“你我都是从这个工厂走出来的,比较了解前因后果,可以这样做。”
“不是发生在这个工厂的事情呢?不可能所有事情都这样做吧?”
“政府总要拿出一个措施来,以便应对诸如此类的事情。”
肖副市长叹口气:“政府现在采取的措施就是国退民进。”
“希望国有资产尽快从这类企业中撤出来,交给民营企业去市场中博弈。”
“可是,现在才刚刚开始,还没经验。”
“被艺辰撤资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希望能够先稳住艺辰,给政府赢得时间推进国退民进措施。”
听肖副市长这样讲,王铁点点头:“明白了!”
肖副市长继续说:“我们两条腿走路,你这边想办法稳住艺辰。”
“政府这边,我们会尽快推进这个措施。”
肖副市长一边说,一边看向王秘书。
王秘书见市长看他,一边给两人倒茶,一边说:“目前找到一家民企,侯氏公司,有意愿进驻这个工厂。”
肖副市长若有所思地问:“这个公司有这个实力?”
王秘书摇摇头:“现在马上找到一家有实力的民企,去吃掉这么大一个工厂,恐怕很难找到,但有他们乡政府支持,也应该可以。”
肖副市长有些担心地问:“如果乡政府出钱,还不是换汤不换药?”
“我们需要的是所有制转换,而不是把国资委名下的企业转到乡政府!”
王秘书:“这个知道,我也明确跟乡政府讲过,放心!但没有乡政府出面,民企很难从银行贷到款。”
肖副市长点点头:“侯氏公司为什么会有吞并这个工厂的意愿?”
“听说主要是三点,一个是这个工厂在同行业的名气很大,一直都在行业中处在老大位置,收购它可以很快提高侯氏公司的知名度。”
“另一个就是现在工厂订单饱满,客户资源丰富。”
“第三个,工厂里还有一批有能力有责任心的管理、技术方面人员。”
“好像侯氏曾出重金聘请过一名姓穆的副总,就是这个工厂的。这副总不愿意离开国企,也就没成。”
“如果侯氏能收购这个工厂,自然这类人员就能为我所用。”
肖副市长疑惑地看着王铁:“姓穆的副总?恐怕是穆青吧?原工厂里姓穆的,我只记得他。”
王铁点点头:“是穆青,现在工厂订单饱满,就是穆青想的办法。”
“哎!也没办法,现在穆青在厂内一直都遭排挤,他自己都不想干了。”
“听他讲,侯氏确实找过他,艺辰老板也专门找过他。”
“我估计,用不了很久,他恐怕也会离开工厂,另谋出路!”
肖副市长疑惑地看着王铁:“我印象里穆青挺老实的,怎么也会遭排挤?”
王铁开玩笑似地说:“我不老实?还不是一样被免职!哎!国企能有什么办法?内耗太严重了!”
肖副市长无奈地摇摇头,看着王秘书:“你明天不是准备去工厂吗?”
王秘书心领神会:“过问一下穆青?”
肖副市长点点头:“国企老实人挨欺负啊!谁管你是不是有能力!”
“这类人才都被挤走了,国企可怎么办?这个体制看来是非改不可了!”
这就是所谓穆青的后台!
穆青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谈话会涉及自己。
也根本不知道王秘书去工厂会提到自己。
这些年,穆青不但没有见过肖副市长,甚至听说他都很少。
他根本无心仕途,也根本没把所谓的后台当回事,更不会去有意找一个后台。
就是这不是后台的后台,却让于总浮想联翩,认定穆青的后台就是肖副市长。
甚至吓的差一点尿裤子。
王铁把昨晚的事情大体讲完后,穆青终于明白,于总为什么对自己态度转变的那么彻底。
他知道自己在会上怼于总只是起因。
真正起作用的是王秘书提到自己。
穆青感觉很悲哀,也感觉自己恐怕真的不适合这个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