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等候众人的是村长,它们穿的衣服看起来挺特别,行事利索,颜色溶于夜色。
“人都到齐了吗?”村长背着手,白天面上的亲切和蔼荡然无存。
“到齐了,排查过了,周围没人。”那被叫老大的壮黑汉子犹豫一下,“送饭的手下没见到蓝房子里的三个。”
村长皱眉,随即挥手道,“没事,它们几个成不了什么气候,先别管了,教廷的大人来了,先给他们‘采药’才是要紧事。”
说完又意味深长似笑非笑地补充了句,“说不定那三个人正钻进哪个林子里逍遥快活呢。”
众人闻言发出闷笑,气氛松弛了许多。
时灼跟在后面,看他们没有出去的样子,反而开始分发一种黑色的长条物,挑了挑眉。
一伙青壮年噤声,蒙住眼,后一个人搭着前人的后背连成一队走进了屋子里,时灼紧跟其后。
屋子里面有个木质的衣柜,领头的左敲三下,右敲三下,又拧了拧一个什么东西,衣柜的门才大大打开了。
“喀哧——”木门发出闷闷的动静。
蒙着眼的众人都很习惯的样子,并没有露出什么异色。
从木门外望去,入眼就是一道长长幽深的隧道,入口处就有两个人把控。
他们看了看村长一行人,举了举手里的牌子。
“采药?”
村长点了点头,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先一步开始往里走,搭着他肩膀的人也开始慢慢挪动脚步。
时灼快速跟在身后,差点又被快速关闭的木门夹到。
这是一个地下隧道。
周围镶嵌着的东西有点像细碎的矿石,在夜里会发出盈盈的光,时灼凑近看了下,觉得应该价值不菲。
但这石洞里满满当当。
他们靠药材赚了这么多钱?那为什么不翻修一下村子外面?反而还是一副破破烂烂的模样?
显得有些异常。
时灼跟在身后,山洞还挺长,走了挺久已经不知道到了哪里。
蒙着眼的人走的不比他慢,看来已经走过无数次,对路程很熟悉。
大约一刻钟后。
最前面带路的村长停下脚步,后面的人也齐齐顿住:“到了吗?”
村长:“把眼罩摘下来吧。”
他像往常一样叮嘱:“记住,不该乱看的不要乱看,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我也保不住你们。”
时灼挑眉,村长这么一说,显然是里面有比他更为‘权威’的存在。
这个村子的药材已经被某种存在‘掌控’了?
时灼继续跟随。
最尽头出现一扇门,村长捣鼓两下打开。
门打开之后是幽深的黑暗,向下望去,森冷和严寒扑面而来,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血腥腐蚀气味。
腥臭的冷气。
更幽深处似乎有更为庞大的存在,时灼斜看能够看出边角透出的灯光。
他挑挑眉。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灯光,村子里面都是用蜡烛照明。
看起来下面不容小觑。
村长已经带着一行人进入了黝黑中不易察觉倒挂着的吊篮——一个不注意人就容易踩空掉入深渊摔死。
因此没人再嘻嘻哈哈,都抱着中央粗大的铁链绳索不撒手。
吊篮是单人的,虽然视野受限,但时灼如果一同下去还是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但等村长一行人下去很有可能跟不上。
时灼想了想,也牵起一个吊篮,身体轻忽的坐上去。
在吊篮的一侧找到了下降的开关。
在一行人都下降,绳索突突响的声音掩映下往下坠落。
等到灯光快要映照到的距离,时灼伸手拉下了下降的开关。
!
开关纹丝不动。
糟了,看来这是单行的,操蛋的开关只能打开,然后下降到最下面地面才停止。
眼看下面就是灯光映射处,十几双眼睛肯定能够发现端倪。
“嗯??”
村长一行人中已经有人发出了疑问声。
“那怎么有个空的篮子跟我们一块下来了。我数数,瘦子,盘子,长条,麻子……”
“妈的,都在,那里面坐的谁?”
快抵达地面,一行人闻言立刻紧绷起来,“靠,不会把鬼放进来了吧。”
咚!
吊篮撞击在地面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声。
几人迅速下吊篮围过来。
“嗯?”和他们想象中有人蹲着藏在里面不同,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块石头。
村长用手将压在按钮上的石头拿开,吊篮咔嚓一声和其他吊篮自从上升。
几人目光追着吊篮底部。
“这是什么情况,见鬼了?”
村长看了看手里的石头,又往上看几乎看不见的石洞顶部,左右扫视,将石块扔到了地上:“应该是我们进来,将石洞上的石块震落,巧合压在了按钮上。”
瘦子道:“真他妈巧啊,吓老子一跳。”
其他人面色也松弛下来:“那应该不会,有人跟着我们村长应该会看着的。”
他们不知道一路上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但村长知道,他皱眉制止了还在议论的几人:“行了,就是一个意外,进了这里就不要再随意说话了,跟我走。”
几人严肃了面色,瞬间噤声,往里面走去。
而在墙角猫着的时灼:…………
他摸摸额头上的汗,差点就玩脱了,还好快到地下的时候他跳下去灵机一动去墙边抓了个石头压在开关上。
总算是勉强糊弄过去了。
时灼不知道村长几人有没有怀疑,总之接下来要更小心。
只有他一个人,行事诸多不便。
终究是没有队友相互照更加方便。
不知道雾月和月雾现在在哪里,这两个人行踪诡异莫测,故意在这里停留,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不过不愿意带他玩。
时灼想到任务的事情就略微浮起一点儿燥,他将情绪压下,侧身朝着底部的场景看去。
巨大!
不知道是不是魔法的佐助,深入地下数米都被挖空,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圆形,最中间似乎是某种金属做成为的圆盘,上面可以站人,下方是继续深凹下去的池子,巨大的机械臂膀在里面搅拌着,黑乎乎的液体冒着泡。
时灼以为会很臭气,但并没有,甚至空气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水味道。
这难道就是村民口中的‘药材?’时灼觉得不太像。
看起来这些更像是被处理扔掉的废弃物。
而且他一直好奇那种淡淡的森冷腥臭腐烂味是从哪里来的,他又嗅闻了一下,觉得和眼前的这个巨大搅拌机无关。
灯光异常明亮,时灼现在出去能够照射出他的影子,等到村长一行人逃过转盘机器,消失在一个通道口,时灼才贴着墙壁,小心跟上去。
999提醒道:“小心脚下。”
时灼低头一看,他现在在转盘的边缘,距离近了些,黑灰色沉浮物有些会被转盘的大力带着浮到边边,他刚刚差点便不小心踩到污秽物上。
“什么东西?”时灼眉头蹙起,又仔细看了眼那污秽物,看起来像是一团团的海藻,也很像是……头发丝……
“有点恶心。”999代替时灼吐露心声。
时灼本来还准备多看几眼,村长他们进去的洞口传来了动静,他贴在了旁边的石璧上。
两个人蒙着头脸,几乎只露出眼睛,脚上的大靴子踩的啪啪响,他们两个并不交流,只沉默的闷头做事。
一桶又一桶透明液体被倒进了池子中。
空气中那种药水的味道更浓了。
时灼呼乱猜测:“也许是清理剂?或者能够遮盖味道的东西。”
这些污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味道应该发酵的很臭,可是现在尚能够接受,看来这就是那些透明水的作用。
三次之后,两个人退走。
那些人都穿着靴子,看来这液体说不定有腐蚀作用,时灼避开了边角溅上来的‘海藻’‘污泥’。
他走进了通道口,这才发现靴子人和村长他们进去的不是同一个,这两个通道相邻,看起来都是金属制作的,靴子人进出的那个有些许污渍。
时灼想了想,靴子人他们进出的应该是这里的工作人员的通道。
他还是跟着村长他们进了另外一条通道。
员工,知道的东西肯定有限。
而村长他们要拿药材,必然是要接触到领导层的。
时灼踏进冷白的金属长廊的时候整个长廊已经空空如也。
村长他们早就消失在长廊尽头。
时灼一边小心观察避开可能突然出现的人,一边打量着周围。这下面和上面的破败存子可真像是两个世界。
很难想象破村子下面竟然隐藏着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时灼想到停留在这里的雾月和月雾,越发觉得这里不简单。
这‘药材’到底是什么东西,引得位高权重的教廷大人定时过来拿药,还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在这偏僻的山上无人注意的破败村落下建造了这么个东西。
走廊有点幽冷,时灼提防了半天,并没有人经过。
他脚步轻巧,很快走到了尽头。
豁然开朗。
经过一个小转角之后是一个个隔离起来的房间。
不少的人在把守着。
时灼已经能够隐隐听见室内的人的说话声。
他看着脚下自己的影子蹙眉:“没有魔法能够把影子也给遮住吗?”
999搜刮一番:“暂时好像没有。”
这可怎么出去,一出去这么明亮宽敞的环境下,影子就得被人察觉。
时灼摸着下巴想了下,对着影子施了个隐身魔法,嘿,还真有效。
他面露一丝笑意,接近了那些房间。
房间门上有一些颜色的标志。
还用着有些晦涩难懂的花体文字写着什么……
时灼凑近了最近标注着红颜色的一间,仔细辨认上面的文字:“产药……房。”
产出?那拿药不是在这个房间拿?
他又依次看了旁边几个房间,里面都有悉悉索索的人影,还有类似烘烤机器运作的些微声响。
【药房】【包装房】【交易物】【管理室】……
时灼在最里面最大的一个管理室里隐约听到了熟悉的村长的声音。
还有一个有些古怪喑哑的声音,像是唇上覆盖了一层布帛,有些闷:“暂时……到下层原料区……去……”
关着门,他们声音又小,即使是贴着门上,时灼也听不太清。
不过原料区这几个字他倒是听见了。
他就说好像少了点什么,原来是原料,原料是在哪里处理的。
他想到最外面那个处理设备,很像是处理完废弃物的下水设施,他观察过,那些东西确实最终是流向外面的。
时灼正在想怎么能够得知原料区的地点,那些原料绝对是有问题的,他甚至隐隐有些猜测,但没有亲眼所见终究不敢确定。
正思考间,就听999突然道:“宝,系统升级,我现在能够看到你积攒的任务进度数值了。”
时灼:“???”
他之前都没怎么问过还需要做几次任务才能够回家,一是999不会回答,二也是怕自己得知任务太过漫长失去斗志。
有点突然,但此刻他很平静。
“说。”
999:“已经达到89%,我觉得……”
999话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时灼很懂了。
那就意味着!再经过这个世界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999:“任务世界是随机分布的,前几个世界你的任务难度都比较高,还有一个原因是小动物宿主比较难做任务,迄今为止,你已经是本公司业绩最好的动物快穿者。”
时灼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他脸色算得上平静,回家,对他来说虽然有诱惑力,但执念并没有那么大,因为他现实世界中举目无亲。
999忍不住透露:“不要这样想哦,宿主,还有人在等你,你一定要完成任务回去。”
时灼是999带的第一任宿主,它也有一些特别的感情在。
时灼闻言有些疑惑,有人在等他?谁?
经历了好几个太过漫长的世界,他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他努力回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