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抢刀的混混一句话说出来后,安小福就在一旁猛咳嗽。
那混混赶忙又冲另一个混混道:“陆狗剩,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平日里你踏马什么都跟我抢,什么都跟我争,今天我看你还跟我抢不?我踏马一刀砍死你。”
说罢,他抡圆了刀在牢房里就是一圈乱砍乱劈。
呼呼的刀锋声,响得煞是吓人。
把牢头和那两个差役都给吓得赶忙跑出了牢房,紧接着安小福几个人也跑了出来。
出来后,安小福贴心的还把牢门关上了,连声喊那牢头过来锁门。
牢头被吓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掏出钥匙赶紧把牢门锁上。
安小福道:“郑牢头,我这小兄弟一向就有个疯病在身上,时不时的发作一回,今儿也是赶巧了,怎么就又发作了呢?哎。”
郑牢头锁上了牢门,心里也算是安稳了一下,他有些怀疑的看着安小福,“这周家小三子真有疯病?”
这几个混混经常在肃阳城内惹是生非,被抓进牢房也不止一次两次了,和大牢里的牢头差役们都混熟了,还都知道他们几个的名姓。
安小福忙陪着笑脸道:“这事我们兄弟都知道,之前周三子他家里人瞒得紧,不让人说,怕他这病被人知道多了,以后不好找媳妇。”
郑牢头听完了后,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呸,真踏马倒霉,偏偏这时候发疯病,还抢了爷的刀,这可怎么办才好?”
差役牢头被犯人抢了佩刀,这也是不小的失误,若是被上头知道了,只怕免不了一顿责罚。
郑牢头此时也不敢把这事闹大。
安小福又道:“他这疯病吧,也就发作两三个时辰,过后他自己就能清醒过来,只要他清醒了,我让他干啥他就干啥。
说实话,到时候他自己发现居然抢了郑牢头您的刀,他自己都得吓死过去,刀给他拿着就是,反正牢房里就他一个人,他还能砍谁去?他总不能往自己身上砍不是?只是要等上两三个时辰了。”
郑牢头看着还在牢房里胡砍一气的混混,没有办法只好让他先发疯,等他发完了再说吧。
他左右看了一圈,对安小福道:“安家小子,你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抢官差佩刀可不是小事,和你们以前那点三瓜俩枣的事可是大不一样,这事要是闹大了,你这个兄弟只怕要被流放。”
安小福立刻愁眉苦脸的道:“郑牢头,郑爷,您咋就不信呢,这家伙的疯病我们哥几个都知道,他只是不经常犯病,我们也是看着他家不容易,才带着他一起玩耍。
您看我们哥几个都在大牢里了,我还能打什么鬼主意?无非是盼着早点蹲够日子了,就能出去啊,谁也不愿意出这样的事不是。”
郑牢头也不信安小福这么不知深浅,敢怂恿自己家兄弟抢官差的佩刀,再说他抢了刀,在牢房里也没砍到人,光拿着吓唬人了。
他盯着安小福又看了一阵,才道:“我给你们先换个牢房吧,你最好让你那个兄弟天亮前把佩刀还给我,要不然天老爷都救不了他,让他洗干净屁股去流放吧,流放之前,我肯定断他两只手。”
“是是是,郑牢头您放心,他最多犯病几个时辰就好了,天亮前肯定能清醒,到时候我让他给你磕头赔礼。”
郑牢头哼了一声,又看了看两旁的牢房,这已经是年终时候,牢房里关的都是些偷逃赋税,或者欠粮欠租的苦民。
要不然就是安小福他们这种街坊混混惹是生非,被抓进来关几天压压性子的。
他看来看去,就于怀恩那个牢房只有四个人,还可以挤下安小福几个混混,便又掏出钥匙来,准备打开牢门,把安小福几人关进去。
一旁的两个差役见状,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差役笑道:“郑头,把这几个混小子关到最前面那个牢房去吧,咱们兄弟也好看着点,让他们别再惹事,这边太靠后了,也不好看管他们。”
郑牢头闻言犹豫了一下,安小福立刻道:“没事,就这间吧,我们兄弟绝不给郑牢头惹事,我们就在我这兄弟隔壁。我们也能看着他,等他清醒了,还得催他把刀赶紧还给郑牢头。”
郑牢头一听也对,让这疯子的兄弟们在旁边看着,说不定还能听进几句劝,要不然这疯子拿着刀不知道还能干些啥事?真要是这疯子把他自己给砍死了。
那可就出大事了。
他想到这里便不再犹豫,直接打开牢门,推了安小福一把,“赶紧进去,你给我看着那疯子,要是他那出了什么事,给我惹来麻烦,以后你就别让我在肃阳城看见你。”
安小福连忙点头称是,带着几个混混就进了牢房。
他进去后还赶忙又把门拉上,十分狗腿的笑着道:“来,把门锁上,我们兄弟一定看好他,绝不给郑牢头惹麻烦。”
那两个差役见劝不住,郑牢头已经锁上了牢门,骂了安小福几人几句后,就走了。
没办法,他俩只好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牢房里的三个大汉后,才跟着郑牢头离开。
安小福几人见郑牢头和差役走得不见人影,便围在于怀恩身边,各自坐了下来。
他们也不和于怀恩说话,就那么坐着,互相说话打屁,又像刚才在隔壁牢房一样。
那三个大汉见安小福几人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也不在意。
这都是些市井混混,不过就能干些偷鸡摸狗,占小商贩便宜的事,真让他们见了不要命的事,能把他们吓得尿裤子。
于怀恩仍旧拿着笔,就着牢房通道的烛光,在膝盖上写着供诉。就像没看到安小福几人进来一般。
不多久后,已到了夜里亥时,大牢里的烛火一下子暗了下来,只有过道里还燃着几只蜡烛。
于怀恩收好了自己写的供诉,折叠好放在怀里,便靠在墙角假寐起来。
安小福几人也停止了说笑,倒在牢房地上的枯草堆里,准备睡觉。
那三个大汉仍旧坐着,只是眼睛不住看向四周,不时还打量着于怀恩,和安小福几人。
耳听着牢房里说话的声音渐渐没有了,呼噜声开始此起彼伏。
那三人互相使了个眼神,便站起身来,向于怀恩那边走去。
安小福几个人正好睡在于怀恩前面,那三人准备跨过安小福他们时,一个混混突然翻了个身,两手抱住一个大汉的小腿,还在咋着嘴,像是在说梦话。
那大汉甩了甩脚,竟然没把那混混甩开。
另一个大汉低声道:“利索点,办完事就走。”
那被抱住小腿大汉又用力甩了甩,还是没能甩开那个混混的双手。
大汉见两次都没能甩开,眼中露出凶光,“就知道你们是在搞鬼。”
他一句话说完,俯身下去,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寒光闪烁的尖锥来,一锥就向那混混的脑袋刺下。
那混混听到说话,就已经睁开了眼睛,看到一道寒光刺落,他双手用力,两腿在木栅栏上一蹬,顿时把那大汉拉倒在地。
安小福和另外几个混混立刻起身,抱住这三人滚倒在地,扭打打起来。
于怀恩也不再假寐,他有心想上前帮忙,可是这五六个混混几乎就贴在那三个大汉身上,滚来滚去,他竟然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隔壁牢房里,那个拿着刀发了半天疯的混混,此时清醒异常,他口中喊着:“福哥,刀,刀,刀,我有刀。”
那三个大汉都练过几天功夫的,身手虽说不上有多好,可对付安小福几人这种街头混混,也不过就是拼着受点拳脚,耗费点功夫的事。
听得隔壁的混混急忙乱吼,于怀恩赶忙几步走到栅栏边,伸手道:“刀给我。”
那混混犹豫了一下,把刀递了过去,于怀恩接刀在手,又回头,见已经有两个大汉翻过身来,把安小福和另一个混混压在身下,一拳一拳把他们砸得怪声惨叫。
还有两个混混使劲在两个大汉身后勒住他们的脖子,却无济于事。
于怀恩心急之下,一刀砍出,其中一个大汉抬起的拳头瞬间只剩下一个手腕。
“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传出来,几乎把整个大牢房顶都要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