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一天时间回到皇都,上官少卿衣衫褴褛,血迹斑斑,比乞丐还要凄惨三分,别说是其他熟人认不出他是上官少卿,哪怕是亲人上官燕第一眼也没认出自己的弟弟。
上官少卿叫道:“阿姐。”
他没想到刚一入城,就在太子府门口看到了他思念许久的姐姐,本该在乡下祖宅,却出现在这里,他觉得又激动,又有点怀疑是他出现幻觉。
“你是卿儿!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赶紧跟我回家找个大夫瞧瞧。”上官燕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弟弟死而复生,第一时间关心的是他一身的擦伤。
看着阿姐满脸泪痕,他确定这不是梦,好几次他都想一睡不起,却不甘心死之前见不得亲人,他以为这辈子都再无机会见阿姐了。
上官少卿手停在上官燕脸颊处,意识到自己满身脏污,有些不好意思的后退一步,没想到再次见面自己是以如此狼狈的形象。
上官少卿声音沙哑道:“我是已死之人,如何回家?”
“说什么傻话?父亲和母亲还会赶你出来不成,放心,你的事情已经有人安排好了。”上官燕安抚道,满脸的心疼之色,她的弟弟啊!从小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
上官少卿饿了一天,脑子有点混沌,见到亲人的欣喜让他放下了戒备,乖乖跟着上官燕回家,直到洗涑,上药,这一切都弄好时,他才脑子重新转起来。
直到坐到饭桌上,他才皱眉问道:“是谁告诉阿姐我还活着?”
“是三皇子,他说弟弟你和他是好友,见你生病思念亲人,觉得既然你没死,就大大方方将这个消息公布天下,我得知后日夜兼程赶来,弟弟你的身体看上去情况很不好。”说到最后上官燕又是一阵难过,脸上露出懊悔的神色。
“早知如此,我就该彻查弟弟你的下落,也不会拖到现在。”上官燕有些愧疚说道,当时得知他的死讯,完全让自己慌了手脚,却因为太子的原因尸体都没见到。
上官少卿刚夹起得菜落到桌子上,脸色有些难看,还记得三皇子临死前字字句句说着:阿染我是真心待你,阿染我喜欢你,他只当对方是得不到才会如此执着。
上官少卿声音有些干涩道:“原来这就是他说得重获新生。”不同于太子的遮遮掩掩,三皇子是让他能堂堂正正出现在众人面前,阿姐应该也是他特意找来的。
这一瞬间他不再恨对方,因为他给了自己最想要的亲情,以及作为一个世家子弟的尊荣,只可惜一切都覆水难收,假如他没剑走偏锋,或许他们会成为朋友,想想又觉得这是痴心妄想,他能不执着得想得到自己么?自己又能心甘情愿,放弃尊严去迁就他么?
“确实是重获新生,弟弟我到现在都恍如梦中,当日无论我如何苦求,都未能见到你最后一面。”上官燕满眼都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上官少卿却是笑不出来,自己能如此快的脱身,是建立在另一个人死亡上的,他还是输了,这一刻只觉得满心愧疚,美味佳肴如同嚼蜡。
“弟弟似乎心情不佳,无需担忧,姐姐会找最好的大夫给你看病,而你的身份也无需再隐藏,我知道这些日子让你隐姓埋名生活受了很多苦,一切都过去了。”上官燕宽慰道。
上官少卿收敛思绪,淡淡一笑道:“我已经长大了,这段日子过得还不错,有太子殿下的照拂一切都和在家差不多,只是前些日子贪玩在丛林迷了路,走了一天才走出来。”
“原来是这样,那就好。”上官燕松了口气,给弟弟夹菜。
“看来卿儿这些日子交了不少朋友,只是皇家复杂,莫要走的太近。”上官燕提醒道。
上官少卿有些诧异,阿姐什么时候也懂皇家争斗了,这可不像以前那个不知人心险恶的姐姐能说出来的话,倒有了祖父几分影子。
“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上官燕摸摸脸问道。
上官少卿收回视线,心想:这样也好,他不希望自己走后,阿姐因为心思单纯被人算计,宁愿她去算计别人,出生世家虽生来富贵,却躲不开这些尔虞我诈。
他举起杯道:“敬阿姐一杯,祝你以后能心想事成。”
“好。”虽然觉得有些怪异,既不是节日,也不是寿辰,上官燕还是举起酒杯应下。
并没有预料中的出乱子,三皇子府一片平静,上官少卿内心是矛盾的,他活着就是自己无尽的麻烦,他死了,又会让他觉得良心不安。
倒是梅花印记出现了,这让上官少卿松了口气,能有闲工夫联系他这个主人,说明那些人暂时是生存无忧,其他就得见到联络人才能清楚什么情况。
这日,他甩开跟着的侍卫,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巷中,就见一个穿着布衣的老头正东张西望,正是他熟悉的张老,见到主人,立刻就要跪下。
上官少卿也没阻止,在这个组织里,他还缺少身为领头人的威信,一味的怀柔只会让这些人渐渐忘记主仆关系,而他向来不会烂好心,世上那么多受苦的人,就连他这个锦衣玉食的公子也是表面风光,日日经历心绞痛,如同生活在炼狱。
“起来吧,你们近来如何?”上官少卿扶起张老,挑眉问道。
张义立刻将他们去山林打猎的经过详细道来,有了上官少卿教他们如何设陷阱,可以说在深山老林中如鱼得水,就是有些人贪得无厌,到了夜晚还留恋不归,死了两个弟兄。
“夜晚是猛兽的天下,你们目前打猎为生只是暂时的,切不可过于依赖,这是十两银子,给的弟兄们买粮吃,我还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们。”上官少卿大方的丢出一个钱袋。
张义颤抖着手接过,他压根没想到主人会给钱,赶忙回身将推车掀开,上面有一张上好的虎皮,这还是他们第一个大型猎物,感念于主人的再造之恩,巴巴的送来。
“有心了,这虎皮我收下,我要你们在皇都各处打探消息,上至皇亲贵族,下至民生百态,事无巨细的报来。”上官少卿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