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尚瞪大眼睛,他毕竟出生皇家,虽然对方说的有些骇人听闻却不至于听不懂,相反有些事情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比如四皇弟每次表面一副兄友弟恭,却从下人嘴里传出对皇兄的不敬之语。
他还是不可置信反驳道:“我们是亲兄弟,父皇的亲生子嗣,少卿你到底在胡说一些什么?”
“我相信你和太子殿下是亲兄弟,他待你如手足,故而将尚保护的不知世事,你真的愿意自欺欺人直到万劫不复么?”上官少卿轻叹一声,下了一剂猛药。
“纵观历朝历代,在立储这件事上面手足相残,父子相斗的戏码还少,卿本不想参与这些尔虞我诈,奈何不忍心看真心结交的挚友,一步一步走向灭亡。”少卿说完站起身,拱手告辞。
元尚反应过来立刻追问道:“少卿是聪慧之人,我从第一眼见你就如此想,多谢少卿兄今日的仗义执言,事关皇兄的生死,尚冒昧的问一句:可有解决的办法?”
“太子殿下素有贤名在外,故而有这些宵小之辈算计殿下,因为他们害怕太子一旦登基,整顿朝纲,让一些人的利益受损,相反十八皇子作为傀儡好处诸多,只有一个办法可以破局,那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少卿侃侃而谈道。
元尚颇为赞同,大哥向来是仁善的,还颇有雄才伟略,所以才会让那些人铤而走险,敢布惊天之局来对付他,少卿果真是有大才,能分析的如此透彻。
元尚问道:“何为置之死地而后生?”
二人在酒楼三言两语间就决定了诸多人的命运,一场局中局,到底谁是布局之人,谁又是局中被摆布的棋子,元尚回到太子府就直奔大哥书房,元太子诧异的看向二弟。
“真是难得,尚儿你是想将落下的四书五经练习一遍,还是先挑几个不难的字临摹?”元太子打趣道,要知道他这个二弟可是从不踏入书房一步,任由他如何逼迫也是不肯的。
元尚却不接话,问起其他的:“大哥,你是不是要进宫见父皇?”
“你听白先生说的?他倒是嘴快,是打算去父皇床前侍奉,他老人家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元太子叹道。
果然,元尚瞪大双眼,居然和少卿说的一模一样,他立刻想反驳,大哥不能去,父皇现在肯定心里盘算着如何处置你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子,这一去肯定有去无回啊。
但他心里却想起另一个声音:你皇兄一直把你当孩子看,就算说破嘴皮子也没用,在殿下眼中你只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元尚赌气的口吻告状道:“白先生还说大哥迟早都是未来的天子,要我以后谨言慎行,切不可拖你的后腿,还说我就算是不爱读书也没事,只要不惹怒你,这辈子都风风光光的。”
“混账!”元太子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倒像是白展铭能说出来的,他那个人看似谦谦君子,实际上最是会算计,恐怕在他的眼中二弟就是个累赘,居然在背后如此教训贵为皇子的尚儿。
元尚冷哼道:“我虽不会读书写字,但我的骑射可是数一数二的厉害,什么时候会拖大哥后腿,白展铭就是个口蜜腹剑的小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元太子突然觉得后背发凉,立刻命人传他的第一谋士:文和先生,前些日子对方提出让他按兵不动,乖乖在家种种花,以安天子之心,事实上这样就等于断了自己的臂膀,他又怎么愿意放弃这大好的机会,觉得文和是在给他出馊主意。
很快文先生一袭青衣缓步而来,三十来许的年纪正是意气风发之时,脸上却有挥之不去的愁绪,文和恭敬的行礼道:“见过殿下。”
“文先生,你可知本殿下为何找你?”元太子问道。
文和沉默了片刻答道:“为殿下进宫给陛下侍疾一事。”
“文先生一如既往的聪明,一点即通。”元太子赞道。
“不知文先生对此事有何看法?”
文和先生果断答道:“这是把殿下架在炉火,放入油锅中炸。”
“何来如此严重的说词,文和先生莫不是危言耸听?”元太子严肃问道,倒是没有显出任何怒气,文和先生松了口气。
文和正了正身子,恭敬回道:“之前殿下在陛下重病的时候,公然的结交世家权贵,俨然已有了取而代之之心,这一点陛下知,天下皆知,此为第一处不妥。”
“在陛下前两日遇刺后,殿下表现的不尽如人意,理应进宫去探望也迟迟不到,这是第二处不妥。”文和委婉的提醒。
“陛下如果真的遭遇不测,殿下顺理成章继承大统,已经成了陛下心中最大的刺,尤其是在经历过刺杀一事后,恐怕殿下在陛下的心中已经是可以弑君串位的逆子。”文和痛心疾首的摇头道。
元太子听的大惊失色,他是想当皇帝,也巴不得父皇早点去了,因为他的弟弟们都太不省心了,三皇子元康与大将军一个鼻孔出气,四皇子元满又是名誉皇都的仁爱正直,还有老七,老八的从中助力,他怎能不着急?
元太子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我从未想过弑君,如果我想这么做,根本不需要大张旗鼓的搞刺杀,这么明显,父皇看不出来么?”
当太子怎么说也有十几年了,要说他没几个细作在皇宫那是不可能的,若他真的想杀了父皇,只需要下毒就够了,以前苏家也是他的盟友之一,苏家可是以制毒闻名皇都的,他最不缺的就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无色无味。
“和,相信殿下没有想弑君,殿下本性纯善,并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只不过就是看不透人心,是不是殿下做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的不信任,就算没有这件事,陛下也对您颇为忌惮。”文和安抚道。
元太子点点头,心中没触动是不可能的,虽说这么些年来父皇的所作所为越来越让他心冷,终究是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弟弟们再野心勃勃,他采取的也是增强自己的实力,而不是除掉对自己有威胁的人,怎么就是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