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云淼从下午三点一直等到晚上七点。一辆车,停在那人的必经之路上,车上坐着三个人,还有一个在车外活动筋骨。对面只有一个人,这一次不可能会输。
他们要教训的是上次白门最嚣张的一个小弟,姓洪。董云淼确实准备把他揍得发红。怕被听出声音,董云淼先叫了一个上次没露面的小弟敲门。
“你好,有人在吗?我们是物业的,你楼下的天花板漏水了,我们想看一下是不是你家的水管有问题?”
洪子安没起疑心,慢腾腾来开门。门刚开一半,董云淼就从侧面冲进去,捂住洪子安往里推。他回头使了个一个眼神,走在最后的小弟立刻把门关上。全程没有一丝声音。这种老式的楼隔音很不好。
洪子安坐在沙发上,被四个人围住,姑且还算镇定,能撂下狠话道:“你们不要乱来。我上面有人的,大不了我就报警,大家都完蛋。”
董云淼笑道:“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大家来你家看看电视 ,聊聊天,开心一下,你不要紧张。“他随手把电视打开,音量调到最大,盖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动静。一个小弟已经打开一瓶矿泉水,递上来。
“我是讲道理的人,不准备为难你。大家都叫我三水,我挺喜欢这个外号,喝水有益健康嘛。来,我请你喝水。“董云淼打开盖子,把矿泉水凑到洪子安嘴边,道:“喝吧,喝完我们再谈事。”
洪子安自然不肯喝,只是把头扭到一边。董云淼面无表情,抬手就是一耳光。这一下抽得很重,声音响亮。然后他指着其中一位小弟,道:“这位朋友有精神分裂诊断书,你不满意,我就让他打你。反正最多也就是个轻伤。”
洪子安不吭声,依旧咬紧牙关不张口。董云淼依旧不动气也不说话,只是左右开弓,继续抽他耳光。洪子安的脸被打红了,紧接着高高坟起一块,最后他嘴角都带上了一点血。耳朵还在继续,董云淼擦干净手心的血,依旧面不改色施暴。
啪,啪,啪。一屋子没有人说话,只有电视里放着情景喜剧,不时有尴尬笑声穿插。电视外是均匀响起的耳光声。几个小弟面上也是悻悻,气氛压抑,他们平时不太服管,此刻也是胆战心惊,董云淼是特地带着他们来,长长见识,顺便也能立威。
啪,啪,啪。耳光还在继续,洪子安终于用颤抖的手拿起水瓶,深吸一口气喝完。董云淼看了他一眼,手却没停。啪,啪,啪。又是稳定的几下耳光,另一瓶水被递上来。洪子安只看了一眼,就继续闭着眼喝个精光。
董云淼终于停了手,道:“喝了水,说谢谢。“
“谢谢,谢谢。“洪子安说话已经不算利索了,背上的汗已经把衣服浸透了。
“喜欢喝水,那你就再喝点。”
他们带了二十多瓶矿泉水,洪子安只喝了六瓶,就支撑不住,吐了。他从洗手间回来时,脸已经肿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董云淼道:“现在我可以和你说正事了。我们给了白门面子,但是你们不给我们面子。那就是打我们的脸。那天和你一起的,态度很嚣张的光头,你有他的电话和住址吗?”
洪子安自然全说了。董云淼起身准备离开,“你最好不要报信,我们今晚就回去拜访他的。要是他不在,我就再回来找你。你可以让你们老板知道这件事,你这也是工伤。”
光头果然在家。董云淼把同样的把戏再演一次。一晚上抽了五六十个耳光,说实话,他的手都麻了。不过效果很好,隔天一早,就有人给长荣的前台递了名片,留了一句口信,道:“白门老板想和长荣老板谈一谈。最好是面谈。”
名片背面写了一个电话号码,宁文远让董云淼代自己打过去,接通后开了公放。电话那头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自称是白门的老板。他道:“你来我公司一趟,我们好好谈一下以后的客户分配,你的客户我不动,我的人你也不要来闹。大家都心平气和,不要惹事。这种事要说得上话的人谈,你不要找手下人来应付。”
宁文远摇了摇头,董云淼立刻会意,道:“为什么是去你的地方谈事,要是你偷偷埋伏,把我们弄死怎么办?“
“搞笑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以为杀个人这么简单?出来做事都是为了赚钱,赚了钱带不走就太可惜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随和,像是随处可见的饭馆店铺老板。
“你不心虚的话,地方就由我们来定。不占你便宜,就定在公开场所。约在东横街的咖啡馆,挺好找的,那家饭店对面有家面馆叫琴琴面馆。”
回去之后,宁文远考虑了很久。这是个机会,也可能是陷阱。这次长荣能马上找到白门打手的住址,搞不好对方已经在怀疑是内部人士了。到时候她一露面就会被确认身份。就算真的达成合作,按照白门的行事作风,倒台是迟早的事,到时候说不定会把她供出去求减刑。而且白门的老板小心谨慎,见面的时候真的会是本人出马吗?可要是她不露面,要找人代她出面。又该找谁呢?
思前想后,她还是用备用号码打给另一个人,道:“要是我能知道白门老板的真实身份。你能不能想办法把他给毒死啊?“
对方的回复很直接,破口大骂道:“宁文远你他妈的傻逼啊?你以为下毒是买菜啊,这么简单。我劝你最好别他妈的胡来,乌头碱本来就是从药材里提取的,草乌的库存也不多,再买很容易被警察盯上。你要真觉得投毒比吃饭还简单,你就先自己吃两口冷静一下。找死别带上我们。”
宁文远笑道:“别激动嘛,你怎么总是脾气这么大。你在哪里接电话?银行吗?小心被人听到。我知道了,这事我会从长计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