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梵回来时,苍修已经做好了饭菜。
莫汀塔第一个吃完,放下碗溜回房间。
桌上只剩两个人,重梵安静吃面,埋头苦干。
苍修时不时看她一眼,心里其实比重梵要忐忑得多。
他担心重梵后悔。
回想起来,今天确实太冲动。听到她说起结伴这个话题,他简直没有留半点余地,几乎是步步紧逼让她同意结伴。
现在什么都捅穿了,如果她后悔……他真的不敢想。
见重梵一直埋头吃东西不说话,苍修在心里迟疑许久,最后还是开口问:“你怎么不说话?”
他这开场白,和重梵预想的实在不太一样。
重梵也被他问愣住了,抬起头看向他,“我在等你说啊。”
“我说什么?”苍修的脑子没跟上。
重梵继续说:“等你说今晚去你那边还是睡我这边啊。”
“咳咳!”
她话里传递出来的信息量太大,苍修一下没接住,被他自己的口水呛住。
重梵赶紧把她手边的水杯递给他,试探性地问:“难道、结伴不是这样吗?”
巫魅不是说这是兽人大陆结伴的必经路吗?
难道巫魅那个禽兽在耍她?
“好像、是这样的。”
苍修喝完水脸色通红,直接红到脖子上,也不知道是被呛红的还是被羞红的,硬着头皮往下问:“去……我那?”
她隔壁住着莫汀塔,不管干什么好像都不合适。
“行啊。”
重梵答完,低下头继续吃。
苍修脑子里乱成一团线,反复回想他们两个刚才的对话。不知道联想到什么,他从耳朵红到耳根,再红到脖子上。
——
吃完饭,苍修按照以往的习惯,先在重梵屋里收拾碗筷,然后回他屋里烧水热炕,准备洗澡躺下。
只是今天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的魂一直不在身上。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始。
洗完澡,苍修躺在暖烘烘的炕上,生平第一次在被窝里把自己裹得像蛆,看看门口再看看桌上的油灯,最后望向屋顶发呆。
“她今晚还过来吗?”
他那会儿洗完碗筷回来的时候,她说她洗个澡就过来。
会不会因为外面太冷,就不想过来了?
苍修想得心乱,裹紧被褥翻了个身。
外面这么冷,她刚洗完澡,不出门也好,免得大晚上着凉了。
他心里刚想完,正准备就这样闭上眼睛睡觉,隔壁关门的声音传进他耳朵,格外清晰。
他这会儿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还能再跳多快。
直到屋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好冷好冷。”
重梵一边搓手一边关上门,反手插上插销,直冲炕上。
苍修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他脖子好像被两块冰压着,冷得他整个人一激灵。
“哈哈!”
钻进他被子里的重梵,在他被冷得瑟缩一下的瞬间,发出满意的笑声。
“快给我捂暖和。”重梵从背后抱住他,直接把她冰凉的手往苍修胸口摸。
在兽潮迁徙过来的路上,因为住宿条件艰苦,两人夜晚不是没有抱在一起睡过觉,重梵很习惯把苍修当成她的暖水袋。
苍修也习惯她用冻得冰凉的手在他身上摸,只在刚被她冰到的时候激灵了一下,随后直接翻身,面朝她睡,双手包住她的两只手,把她的手压在他腹部。
“真暖和。”重梵惬意地眯起眼眸。
苍修看她这副表情,心里像被猫爪挠了似的,又酥又痒,开口问她:“好点了没?”
“好多了。”
重梵半点都不和苍修客气,手心贴完再贴手背。
苍修的腹肌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带动重梵的手一起起伏。
油灯火光忽明忽暗,微弱的橘色光芒照得屋里氛围更加旖旎,热气从炕下烟道往上升腾。
暖意蔓延。
“我们一直都这样吗?”重梵朝两人紧握的双手努努嘴。
她以前真的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仔细注意过,原来她和苍修之间的相处,真的就有这么亲密。
“嗯。”苍修应了一声,帮她搓手取暖。
少年此刻眉眼温柔,甚至可以称得上含羞带怯,配上他精壮的肌肉十分违和。
重梵此刻入眼满是肌肉,被褥底下风景独好。
她吞咽口水的声音在苍修听来十分清晰。
苍修真的不敢动。
他不知道怎样的开始才不显得突兀,只能认真给重梵捂手,等她的下一步动作。
重梵看看身材再看看脸,直接问:“从哪一步开始?”
让她体验体验巫魅说的快乐。
巫魅最好是没骗她。
苍修被她这问题问得又紧张又想笑,看到她的唇瓣,他也已经口干舌燥,试探性地问:“先、亲一下?”
重梵看看他的下半张脸,鼻梁挺立,唇形精致。
“行!”
重梵直接抬手搂住他的脖子,慢慢贴近他。
唇瓣贴在一起的瞬间,温软的触感侵袭大脑,唇齿交缠成为本能驱使的结果。
这一夜,水到渠成。
……
翌日清晨。
重梵睁开眼睛,看向枕边闭眼睡觉的苍修。
他那一头银色碎发,衬得他像是坠入人间的仙童神子,又像是雪深林密处躲藏的精灵。
精致的眉眼,立体的轮廓,确实透着一两分姬月的模样。
这时候想起姬月,重梵默默在心里鞭笞自己。
她真是个禽兽!
她居然能有这么变态的行为!
鞭笞过后,重梵侧躺在苍修身边,单手撑着脑袋,伸出另一只手,玩起苍修浓密的眼睫毛。
苍修实在被她弄得有点痒,再也装不下去,睁开眼看向她,水亮的眼眸里盛满温柔。
“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没有啊,挺舒服的。”见他睁开眼,重梵并没有收回手,而是继续用手指描摹他的眉眼。
时至今日,重梵必须承认,巫魅那家伙没白比她多活十三年。
苍修昨晚那么听话,就是在等她这句。
听重梵满意,他继续问:“那我们以后都住在一起行吗?把两间房屋合起来,单独给塔塔留出一间屋子,把院子中间那道篱笆拆掉。”
重梵摇头,“这样不行。”
说完,她的手停留在苍修脸上,捏了捏他的脸,解释:“塔塔那孩子很敏感,如果刻意为他拆掉篱笆,他会自责是不是打扰到我们,或者拖累到我们。”
如果是这样,对塔塔来说,还不如让他单独住在她们隔壁。
而且很大可能,她们即使拆掉篱笆,打通两间院子,塔塔也不会经常过来走动。因为他已经能自己处理生活中很多问题,虽然他年纪小,但他非常独立。
他之所以还跟在她身边,也不是为了获得生活上的照顾,而是为了获得精神上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