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还会和看见的学员、导师求救,会和殴打我的人求饶。可时间久了,我发现其实也就那样,反正他们也不会真的打死我……”
“还有些学员,隔三差五的问我索要钱财。那时我们家被逐出家门,我爹娘因为我的事,也是受尽了欺辱,所以根本没什么收入。可是,你不能说自己没钱,因为他们根本不会听。没有钱?那等着我的就是拳脚相加,还有各种的辱骂、讥讽、嘲弄和挖苦……”
“最开始的时候,那群人每次都有新鲜的词语骂我,可时间久了,不免会重复。听多了,我都能猜到他们下一句会是什么……”
“总归,不是好听一点的煞星、孽种,就是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习惯了以后,就会发现,其实也就那样……”
“别……”黑哥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若只是这样就罢了,毕竟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身披那血红色的羽翼,是我不该出生在这世上。但是……”
有些话,煞姐不用说,黑哥就已经能预料到了。可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却只是坐在一旁,听煞姐述说。因为过去事已经发生了,没有人可以改变它,而我们能做的只是不断的努力,然后改变未来。
“家族里出了事,很多铺子都倒闭了。甚至是一直震慑外人的老祖宗也突然倒下了,一下子我似乎捅了马蜂窝。无数人冲到了我家,要我爹娘交出我。我爹娘自然不愿意,若是愿意的话,就不会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说到爹娘,煞姐的脸上是淡淡的幸福,可是笑容没有存在多久就又消失了:“那群人疯了一样冲进我家,抢的抢、砸的砸,甚至伤了我爹的胳膊,我娘的腿。我回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满地的狼藉。有我娘绣的‘否极泰来’,有我爹种的一排小树苗,有我养的一窝小兔子……”
一路走来,煞姐每次都冲在最前面,会笑着接纳他们一个个人。却不曾想过,煞姐也曾经经历过这些苦难。如果不是这次白擎宇刚好问到了,如果不是他们和煞姐几经生死,又有谁会知道煞姐还要憋多久呢?
“家族状况日益下降,终究,爹娘挡不住了。家族带走了我,说要火祭,只有这样才会消除凶煞,带来祥瑞。行刑的那天,天空格外的晴朗,我抬头看着天上的鸟儿。想,明明同是一种觉醒兽,为什么别人可以翱翔于天际,我却只能被束缚在木桩之上,等待命运的审判?”
是啊,为什么?就因为生而为红?
“异火点燃了我周围的枝蔓,火越来越大,烟也越来越高,我清晰的感觉到那种逼近死亡的窒息。就在我晕厥之际,看见了一张脸。很奇怪,不是我爹,亦不是我娘。是那个知道我是煞星后,第一个离开我的姐姐。”
黑哥诧异的看着煞姐,他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神转折?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和爹娘逃了出来。我觉得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我问爹娘我们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爹娘只让我安心,已经逃出来了。我看出爹娘不想多说,就没有追问。但是一次又一次,我看见娘亲在黯然神伤。
心里好像有一根刺,我想弄清楚究竟是为什么。可还不等我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家族追杀来的人到了,其实有时我也想不明白。我们已经走了,走了这么远,为什么他们还是不放过我?”
煞姐抬头,想让眼泪倒流回去。“我听见他们说,‘我倒是为什么明明火祭了,家族还是一直霉运不断?你们还真舍得,用亲女儿的生命换这煞星?’我第一次离真相那么近,那一瞬间,我迫切的希望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拼命的逃跑,当初夸奖过我的族人们,纷纷面露狰狞的向我扑来。爹娘死命的护住了我,为我争夺那一线生机。其实我当时就想啊!不如就这样死了吧!本就是我带来不幸的。家破人亡,我不是凶煞又是什么?”
“不是的!”黑哥终于没忍住,抬手搭在了煞姐的肩膀上,“无论是谁都有活下去的意义。”
侧头看了看黑哥鼓励的眼神,煞姐眨了眨眼睛,泪水被眨干,她笑了笑,“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当时她看着爹娘眼神中的决绝与不舍。她突然明白,只要她能好好活着,他们就值得了。更何况,活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所以她转身逃开了,她听见后面的族人嘲弄她的声音,听见爹娘在后面自爆,为她争夺活下来的时间。
泪水模糊了双眸,双腿就仿佛生根了一样,难以动弹。她拼了命的向前奔跑,她告诉自己,今日她若是不死,来日必定百倍奉还!他们不是说她是煞星吗?是兆凶!那她便就是!她就是阿鼻地狱里来的复仇的血鹊!
“天亮了!”黑哥打断还要继续说话的煞姐,笑了笑,“喊薛子、小宇起来吧!”
耀眼的阳光照在黑哥的身上,仿佛给他渡了一层光。煞姐看着黑哥,发现他好像在队伍里一直都是这样,会照顾所有人的心情。煞姐站了起来,“嗯,走吧!”
说着,煞姐就转身向前走。人不会永远在原地踏步,都要向前看去,过去或许难以忘怀,却也终化为前进的动力!
或许是和黑哥说了往事,煞姐的确是觉得内心舒畅了许多,与黑哥也是要比往日亲近了一些。黑哥也感觉到了,但是他觉得大概是因为煞姐难得和人说自己的事,加上一下子说出当年那样的事,所以不免有些依赖他。但黑哥知道,这只是短暂的,过段时间煞姐就能好了。
“有动静!”走了还没有两炷香(两个小时)的时间,白擎宇突然抬手制止了其余三人的动作。然后熟练的到拿出闭息石,并且用仪器布下结界,就往动静处小心且快速的靠去。
其余三人紧随其后,就看见了不远处有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