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无际反复尝试多次,始终没有感受到自己体内有灵力运转,起初他以为是受伤所致,可几次之后他心中开始慌了,在南楚皇宫受伤严重,他也是这样的状况,可是多试几次就能运转灵力调息疗伤,这次却没有一丝灵力波动,刑无际再也控制不住恐慌失声喊了出来。
辅神台和他嬉闹惯了,以为他也要学一下自己做修为尽失的幌子,拍了拍刚坐起身的刑无际:“别闹了,我那是形势所迫才做隐瞒,你是什么目的?”
刑无际紧张的紧紧抓住辅神台的胳膊,辅神台都被他抓的胳膊生疼,刑无际无助的摇晃着辅神台:“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没有灵力,盈姨,你快察看一下是什么情况……”
盈稚看刑无际的样子真切不似是假,也感觉事态严重,忙蹲下身抓起刑无际手腕,掌心渡气给刑无际,盈稚控制灵力在刑无际体内游走一周,果然没有发现刑无际体内的灵力运转,盈稚面露凝重之色看向姜源,她知道姜源研习上古医术,此时姜源是最有资格能医治查病的人。
姜源弯腰蹲下,右手按在刑无际胸口,在接触到刑无际胸口之后,以姜源纤纤玉指的手掌处开始形成一层一层的薄波纹,直到蔓延覆盖刑无际全身,刑无际感觉到身体被一股柔和的能量包裹,清凉而沁人心脾,被雷电反复虐击的身体说不出的舒适。
姜源缓解了刑无际身体上的痛楚,转头厉目黑云:“这是怎么回事?”
黑云见姜源凌厉的眼神,心中立起寒意,忙推脱道:“小人也不知道啊,我这点儿修为是占了风暴和在天上的便宜,不然在地面上我哪里会是大宗师的对手,这雷电是小人在云层中借力引发,真不知道这雷电还能消散灵力修为,小人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这次利用风暴伤人,小人也是第一次……”
姜源打断了黑云的话:“行了,休再啰嗦~”
姜源以手托腮,陷入了沉思,她在努力回想这些时间了解到的知识,盈稚也在思索着自己所有的记忆,希望能从里面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姜源终于幽幽开口:“我知道了!”
焦急的辅神台听到姜源这么说,忙追问:“是怎么回事,是否有救?”
姜源收回手掌,包裹刑无际的水波也随之消失,她对刑无际道:“你身体没有受伤,还记得我之前给你们说过的,你们是偷取的天地间灵力为己用,想要成就神位只能像我们上古神族一样,发掘自身神源,待到神源足够强大,能操控自身神属法则供养天地,以充自然之道,就能得到天地认可,成就神位。
我想应该是后来神族没落,人族从妖族和魔族那里学到了纳天地灵力所用的功法,你们现在的功法是以灵力结丹为胎,是你们所谓的金丹境界小宗师,脱胎成婴就是大宗师境界了。
你们现在的境界,可以说是以人为样,筑基、开窍、炼魂、熔魄就像是经过调理改善自身资质,金丹就是母体怀胎,元婴则是生下的另外一个自己,窥虚、化神、通神就是人从小到大的生长过程。
你神属为金,小宗师境界的金丹近乎圆满,体内已经生成金属性,金容易吸引雷电,在雷电的反复煅熔过程中,体内的灵力被一道道雷电消耗后没有生成的机会,才导致灵力全失。
不过嘛……”
姜源脸上露出笑意,故意道:“你有可能因祸得福!”
“什么?都这样了还能因祸得福?别安慰我了……”
刑无际心里失落至极,已经不抱幻想了。
姜源倒是轻松:“我不是说了,你们要想修神道,就必须放弃自己现在的修行,重新开始,你现在不正是全无灵力,而且我探查过,你体内金丹还在,金丹是你们灵力根源所在,重修神道发掘自身神源,以金丹感应之,应该会事半功倍,所以我说你是因祸得福~”
刑无际期待询问:“我该怎么做?需要多久才能恢复修为?现在正在打仗,在敌国腹地,我会连累他们……”
姜源好奇:“你们在打仗?和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姜源虽然在洛阳住了快两个月,却是一直在皇宫里居住,每天都有博学儒士教授她认识现在的文字,姜源学的也很快,不到半月就基本认识所有常用的文字,姜源也不需要睡眠,她就整天彻夜白昼翻阅让皇帝挑选送来的书籍,当下发生的事情她一概不知,姜源心中也没有国家疆域的概念,出了洛阳之后她一路顺大河东出大海,她在上古时曾在妖物横行的海上嬉游,在水族大神共工的身边她见过不少海中修成气候的大妖,姜源这趟入海,就是希望能在辽阔无际的茫茫大海里寻找到上古时代幸存的海妖。
然而她在海上多天,也曾深入海底,更是出到海外数百里,却没有任何发现,直到发现这场她从未见过的风暴,遂跟随在后想要了解这场自然之力造就的威力,待她在百里外感受到风暴中有灵力震动,尽快赶了过来,以她先天神源之力驱散已经威力消减过半的风暴,这才发现风暴云层中的黑云。
她也不会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对于两国交战更是不知,只是前些天在海上碰到一些尸体和人体碎块,姜源当然也不会多想。
“这里是我大安国南方的楚国,姜源姑娘怎么会到这里来,还有,刑无际的修为真的像你所说,还能恢复,姑娘可以肯定么?”
姜源听了盈稚的话,略顿一下正色道:“这个并没有先例,我也不敢说一定可以,但是理论上是可行的,我研究了你们现在的医术,和我们上古流传的经术、巫术、祝由术结合来看,刑无际虽然结了神源不会生成的金丹,却也正是机缘,其中奥妙我也不知,只不过心中隐约觉得可行,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试试又何妨!”
久未说话的辅神台索性道:“就是,反正已经这样了,留得性命还怕没有修为,无际不是经常说一句俗话,叫做死马当作活马医。在南楚又如何,以我和盈姨的能力,还保护不了你不成?你就安心修行。”
刑无际也察觉自己身体并没有问题,原地试了几次跳动和拳脚,行动并没有影响,也就散去了心里的阴霾。
姜源看刑无际已经接受了事实,就转向黑云,她已知黑云是水族部属,却不知黑云来历,又对刑无际他们施以杀手,对于这么一个盈稚所说的魔族总管,她总要仔细盘问。
“刚才说你是魔族的八大总管?”
黑云眼珠微动,想要借口托词,却没能逃过盈稚的眼睛。
“你的事情我们已经很清楚了,如果有所隐瞒,相信你知道我们对待魔族的手段,据我们所知,你们八总管中有几人都是上古神族部属,如今助纣为虐不过是因神族没落,人族弱小,魔族占尽天下大势,你们祖上在部族生死边缘,抉择于投身魔族效力,现在人族得天下公心,正是你们弃暗投明的最佳时机!”
盈稚叹了口气:“你们在魔域遭受诸多苦难,一直被魔族充当棋子而已,魔族不会认可你们是同族同宗,魔域更不可能是你们的归宿,你可以好好想一下,在人族过安稳的日子和在魔族的驱使下吞兵舔刃滚刀身,哪个更是你们向往的生活。”
黑云站在门口,原本随时找机会逃走的准备也没有了去势,显然盈稚的一番话令他心有所动,姜源也看出了黑云的心思,就提醒他:“别费心思想着逃走了,你是水族部属,所修行的功法恐怕脱不了水部范畴,在我面前你根本没机会,以前水部正神无踪,你们被迫投身魔族,我也不怪你,既然你也认出了我的身份,为什么仍要执迷不悟?”
黑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受控制嚎啕大哭着,和他威猛凶悍的形象真是一点都不符合,这一幕直接把在场四人看的目瞪口呆,一时竟也不知该做如何。
辅神台虽知黑云作为魔族总管必定作恶不少,但是看到黑云这时哭的凄惨,也起了恻隐之心,从怀中掏出手帕走上前递给黑云,黑云感觉有人拍自己,睁开模糊的泪眼看到是辅神台的好意,双手接过手帕抹着眼泪。
黑云哭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如果是正常人,哭不久就会没有眼泪,黑云则不是,作为水部属性,这小半个时辰的泪水把地上哭出一滩水渍,身上衣服也因擦拭泪水湿了大片。或许是哭累了,也可能是心中的委屈和痛苦都通过大哭发泄了出来,盈稚四人也没有说话,只是耐心的的等黑云自己平静。
黑云带着略沙哑的声音吐露:“我们神属部族这么多年过的苦啊,大神为什么才现身,如果水部正神在,我水族也不会一盘散沙无依无靠,在魔域我们过着非人的生活,为了有限的生活所需互相搏杀,只为了能培养出魔族需要的战士。
这么多年魔族一直在在利用各部神属的特性寻找神族后裔,土部神属山行负责寻找土氏神裔,我和水怪是寻找大神……”
盈稚开口道:“魔族有什么阴谋?”
黑云很诧异盈稚会打断自己的陈述,他想不通为什么盈稚不详细听自己所说,但是盈稚开口询问,他也只能继续回答。
“我们所受任务都是分别部署,互相之间并不知道,我知道山行的任务,是一次喝酒,他喝多了不小心说漏了嘴,我才知道,之后我长了心眼儿,从其他人的行踪中推断出一些想法,我想可能就是他们的目的……”
盈稚、辅神台、刑无际三人和姜源分别后,在第四天到了独门关,当辅神台从天而降时,在场的官兵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陈君临得到通报前来迎接时,当听说辅神台是自己御风而回,更是错愕之下停顿了脚步,亲兵提醒之后才回过神来。
柴不休比陈君临先一步见到帅帐里的辅神台,他正要询问辅神台,听到身后陈君临的脚步声在帐外,辅神台也示意他稍后再谈,柴不休就势上前请罪:“末将护卫不周,致小王爷深陷险地,请小王爷责罚!”
辅神台看到陈君临入帐,上前扶起柴不休,宽慰道:“此事是我临时起意,不在将军之责,何须言罪,连累了大军作战部署贻误战机,还请陈帅如实上奏!”
陈君临一副激动的神情,双手搭在辅神台两肩上,仔细上下端详:“小王爷说的哪里话,能平安归来就是大军之福,盈大家亲身涉险去救小王爷,君临只恨修为微末,不能一同前往,怎么我听说小王爷是自己御风回来的?”
辅神台惊讶于刘素年身亡,安国竟然没有丝毫调兵的行动,遂问道:“陈帅,南楚有没有情报传出来,荣大帅那边这几日没有发来作战部署么?”
“南楚这几日频繁动作,有大批士兵调动,胡放前些天壁坚清野,驱赶两军之间和楚军驻扎控制区域的南楚居民到后方,每天我们都会遭到小股偷袭,昨天竟然收缩兵力,不像他的作风,至于荣大帅那边,自占领独门关之后,传令着我全权负责军务,到现在一直没有再部署。”
辅神台看向盈稚询问:“不应该呀,难道刘素年身亡的消息没有传出来?”
盈稚也是不解:“以荣恩的性格,绝对不会坐失战机,很有可能消息没有传出!”
陈君临听他们两个所说,不禁吃惊:“什么?南楚皇帝刘素年死了!消息可靠不可靠?”
辅神台微微一笑:“绝对可靠,无际亲手砍断刘素年双臂,在他昏迷无意识的状态下又射中两箭,我相信无际的箭术,就算是没有受伤的刘素年,挨了他两箭也会命悬一线,更何况他已经受伤!”
陈君临震惊追问:“盈大家是如何救出你们,又潜入皇宫行刺的?一定非常凶险!”
盈稚解释:“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是闯宫接应了他们,杀大宗师楚客,伤上将军左斯礼,取刘素年性命的是他们两个,这么大的功劳,我可不敢抢,楚帝刘素年已死,马上传书给荣大帅,召集所有将领部署作战计划,刘素年死于五天前,一定是他们控制了消息外传,南楚朝廷应急之时会上下一心,过了危急肯定会出现争权夺利的情况,书信里说不清楚,我跑一趟抚州,你们先行部署。”
盈稚也没想到刘素年被杀的消息竟然没被传出,辅神台当时坚持先去抚州传消息,被她阻止,她确实没有想到会出现失误。
在她接应到辅神台和刑无际时,安国潜伏在南楚将近二十年的暗棋,得知刘素年要杀辅神台,以必死的决心营救辅神台,要先一步刺杀刘素年,只是他没有想到辅神台会在紧要关头反杀,当辅神台和刑无际他们眼看就要被楚宫大批高手追上时,身位南楚重臣的暗子,在楚宫放火制造混乱,担心刘素年不死,趁机又在尸体上补了几刀,只不过他也被左斯礼掷出的长枪穿胸而亡,没能把刘素年被杀身亡的消息传出皇宫,给南楚朝野制造混乱。
已经错失了几天的有利时机,盈稚只能亲自跑一趟,到房间调息休整了半天之后,盈稚嘱咐过辅神台就离开了独门关,一路上虽然没有遭遇南楚的修行者追杀,耗费灵力御空飞行,又带着刑无际,以盈稚之能也是吃不消,看到盈稚疲惫辛苦,辅神台原意是让柴不休跑一趟,盈稚担心柴不休不了解具体情况,就答应先休息。
柴不休在辅神台的房间听过辅神台的解释后,用秘文写了一张纸条,装入信鸽脚上的小铜管里密封好,打开窗户把信鸽放飞。
“小王爷的身份瞒不住了,长安那边需要早做部署,我建议无际先回长安,在这里他已经帮不上忙,作战时难免有危险,这场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回长安可以潜心恢复修为~”
在一旁的刑无际也觉得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不合适,不说不会让他上前线作战,只是让他在关内呆着,受战争影响他也定不下心来,他感觉从没了修为之后,自己的定力明显涣散了,很容易受影响。
“柴大哥说的没错,留下来我也静不下心,不如先回长安,我也得几天清闲陪陪娘亲和小妹。”
刑无际也离开了,跟着运送粮草的队伍先回河州,然后再由浣衣坊护送回长安。
高仰山接到回独门关的传令后,带着一队亲兵就赶回了独门关,他带军驻扎在外,是所有与会将领中最迟的,进了帅帐后正要给陈君临行礼,却看到坐在主座的辅神台,愣了一下,而后就上前给辅神台一个熊抱:“陈风!你怎么在这里,洛阳一别甚是想念,等会儿要好好叙叙旧,你是调来独门关任职了?”
高仰山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左右看看,大帅陈君临和军中大将柴不休都在两边,而陈风所在明显是主帅的位置,有些尴尬又怀疑道:“你是……”
陈君临一拍高仰山肩膀,提醒:“还不拜见小王爷!”
高仰山在洛阳武试大会上和化名陈风的辅神台一战之后,获赠披甲军兵器库中甲字排名第八的长尾龙脊刃,就跟随左右赴任徐州练兵,平东越,调任安楚南线主帅,就一直没有见过辅神台,她哪里知道当年的陈风就是小王爷辅神台,攻打独门关原本有机会相见,不成想辅神台却临时起意做俘南楚……
高仰山赶忙下拜行礼:“末将高仰山莽撞了,见过小王爷。”
“高大哥,不用多礼,先落坐休息。”
辅神台看帐中席位已坐满,诸将领必然也是都到了,安静的大帐里,传出他明确且肯定的声音:“南楚皇帝刘素年已死,这场仗怎么打的漂亮,还仰仗诸位将军!”
高仰山吃惊道:“楚帝死了?”
盈稚为了赶时间,一刻也没有休息,拼着耗费灵力的代价赶到抚州,气势如虹的盈稚落地时同样被警觉的安国巡逻士兵层层包围。
盈稚懒得废话耽误时间,运气扬声喝道:“荣恩何在?南楚皇帝刘素年于五天前被刺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