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地一声，一瓶饮料掉落下来。
在自动贩售机前，陈年年有点疑惑，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
似乎有泪水在眼眶里，怎么都止不住，她这是怎么了？
胸腔中充斥着莫名的情绪，从未有过的悲伤将整个身体包围，她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年年，快一点，要上课了。”邓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陈年年终于缓了过来，看着另外一边穿着粉色长裙的女生，想起了她要做的事情。
陈年年抽了一下鼻子，用手抹抹眼角划过的泪水，然后从出货口拿出青柠味汽水。
拿着汽水，陈年年小跑过去，和邓西汇合。
“你看，我就说你梳这种日系短发好看吧，幸好你昨天听了我的建议。”邓西拉起陈年年的手，往教室走去。
陈年年忘记了教室在哪里，不过有邓西带路，没有任何问题。
来到教室中，已经有很多同学坐下了，陈年年和邓西也挑了一个位置快速坐下来。
“啊我忘拿笔了。”陈年年在书包里翻找半天，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十分懊悔。
邓西做了一个扁嘴的动作，“我也没有带，我们真是两个糊涂蛋。”
“林照含，借两支笔呗。”陈年年熟练地拍打前桌男生的肩膀，男生回头放到桌子上两支笔，陈年年看到他的脸上有浅浅的伤痕。
“我和他很熟吗？”等到林照含回过头，陈年年靠近邓西，用手掌捂着嘴巴小小声地问。
邓西摇摇头，用手盖上陈年年的额头，“没发烧呀，你不会是吃错啥药了吧。”
陈年年嗔怪道，“你才吃错药了呢。”
“各位同学好，今天由陈桓教授为我们讲课……”
在课堂进行了一会儿，两个男生跑进来，坐到了林照含的身边。
陈年年感觉她有些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便自暴自弃地刷起了手机。
“听说有一个学生跳楼了，就在刚才。”
“我其他专业的同学给我发了图片，哎呀，那叫一个惨烈。”
班级群里的消息一条一条滚动而过，似乎与记忆中的场景重合。
陈年年忽然有点难过，这是什么夏日上课综合症吗？
手机微微震动，陈年年点开消息，是邓西给她发来了一个视频。
陈年年先确定她的手机已经调成了静音，然后才点进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跳楼男生不可言述的视频，已经在一部手机一部手机间传播。
场景不堪入目，陈年年正要关闭视频，发现男生的脸部轮廓和林照含的相契合，刚刚班级群里说，没有人知道这个学生是谁。
陈年年认认真真看一眼，这分明就是林照含的脸。
抬头向前看，林照含正在认认真真地听课，蓝色的长袖卫衣被洗得发白，但是干干净净的。
陈年年又低头看一眼视频，那种熟悉的感觉消失了，也许刚刚只是一种错觉。
但她还是很难受，莫名地难受。
“现在开始点一下名。”年轻老师拿起花名册开始一个一个叫着同学的名字。
在叫到“赵平波”的时候，陈年年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于是老师继续往下点名。
前桌的两个中途进来的男生回头看了她一眼，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而陈年年则小声地问邓西：“赵平波是谁？”
“一个很讨厌、爱欺负人、有点小钱的同学。”邓西非常准确地下定论。
“不过，主要欺负林照含。”邓西又补充一句。
很快课堂就结束了，陈年年去找男朋友李宇宙一起吃饭。
不过，她啥时候有的男朋友？看着店铺里长相清秀的男孩，陈年年感觉别别扭扭的。
“咦，你的头发？”男生看着眼前女生的短发，想着这次怎么没有刷新。
“哦我想染一下头发，你觉得是奶茶棕好看呢，还是焦糖棕好看呢？”话语脱口而出，陈年年愣怔了一瞬，这根本不是她想要说的话。
“我分不太清楚啦，年年染什么样的头发都好看。”温柔的男声带着夏日空气中暖暖的尘埃，一起融进她的耳膜。
陈年年回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吃饱喝足之后，两个人离开店铺，李宇宙牵着陈年年的手，带她去理发店。
走着走着，陈年年心有所感，迅速拉着男生向后撤了几步。
一辆小轿车顺着台子冲上来，直直地撞向前方的店铺，玻璃门被撞碎，破碎的玻璃在夏日的阳光下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陈年年看着自己的手，一瞬间陷入呆滞。
好熟悉的场景。
陈年年蹲下身，感觉脑袋要爆炸了。
店铺里传来尖叫的声音，吸引了在附近的所有人。
李宇宙脸上第一次出现错愕的表情。
这表情只是一闪而过，他看着蹲在地上的女生，温柔地询问，“年年，没事儿吧？”
行人向店铺围拢过来，好奇地向里面张望。
血肉模糊，被碾碎的肉块洒落在地上，混着奶茶中的粒粒红豆。
有人开始拨打急救电话。
“我的头好疼。”陈年年弱弱地说。
李宇宙把她拉起来，“那我送你回宿舍吧，你休息一下，下午的课上不了的话，和老师请假就好了。”
陈年年点点头，靠在李宇宙身上，慢慢走着。
快回到宿舍的时候，头已经不怎么疼了，陈年年就让李宇宙先离开。
在路上翻着手机，无意间打开备忘录，上面的文字创立时间是几天后。
手机坏了？陈年年微微皱皱眉头，她的手机刚买不久，怎么会出现这样的bug？
她开始细致阅读那些细宋体的文字，倾听来自另外一个时间的回音。
一个字一个字跃入眼帘，像是池塘里的游鱼，搅乱了她的心神。
巨大的伤痛如潮水般涌来，被副本栅栏围起的记忆冲破了眼前的桎梏，也许是因为已经找回过一次记忆，所以过往的事情来得是那么轻易，没有缓冲的机会。
她全都记起来了。
陈年年抬起头，感觉夏日的阳光是如此刺眼。
在光明普照的地方，有人一直陷在黑暗之中。
生长在贫瘠土壤里的花朵，一直努力跟着阳光的方向，可是有人将它连根拔起。
陈年年笑了一下，摇摇头，确认了两个事实。
她是唐鱼。
林照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