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学上课时间并不多。
成为秀才。
最基本的识字断文阶段,已经过去。
在府学上课,夫子能讲的也不过一些做题经验,还有自身对圣人文章的理解。
课堂上,韩教授明显的在照顾周大顾。
为了躲避左相暗中派来的杀手,周大顾仓促地来到青雪府。
朱夫子只来得及给他留下几本书,并未完整的告诉他举人试的规矩。
韩教授一堂课回顾,倒是帮了周大顾大忙!
韩教授收拾自己教案:“各位,今日的课就上到这,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我家里问我!”
“不过,我爱酒,酒越好,我说的越多!”
学堂中端坐着的秀才都会心一笑,夫子可从来没有因为谁不带酒,而不给他讲课的,不过是读书人的幽默罢了。
周大顾坐在学堂最后的位置,站起身来对着夫子行了一个学生礼。
他注意到夫子的目光,多次在他身上停留,却并未明白夫子的意思。
夫子走出学堂时,外面阳光正好。
周大顾拿起自己刚写的达府诗词原稿,速度快了一些:“夫子慢走!”
“啊?”韩教授疑惑:“有什么事吗?”
“夫子,我觉得我这首诗写的有问题,还不够好,求夫子您帮我再看看,是不是哪有问题!”
韩教授捋捋胡须:“可是,诗词已定,异像已出,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周大顾叹气:“夫子这样觉得,那这首诗,也就只能……”
韩教授从周大顾手中连忙夺过诗词原稿,这可是达府诗啊!
“不过,我觉得还能有提升的空间,我就先帮你看看,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再来拿!”
“周鸣州,好样的!夫子记住你了!”
周大顾拱手:“多谢夫子!”
韩教授远去。
学生们也陆陆续续走出学堂。
牛儒贤跟在朱尽文身后,看着韩教授远去的背影,摸着下巴开口:“眼睛长在屁股上,多好的诗啊!我觉得挺好的,有啥地方要改啊!”
“上一次我送他一对板斧,夫子也没对我这样笑,我是不是也写一首这种诗,让夫子在我爹面前好好夸夸我?”
“我就写,眼睛长在屁……”
朱尽文扭头无奈:“牛兄,要改的是你的脑子!你就庆幸夫子不记仇吧!”
“这是让改诗吗?这是送给韩教授了,这礼送的很文雅啊!”
“看来周鸣州,对人情世故也有独到的认识!”
周大顾摇头:“我只是求夫子帮我改诗,同窗不要多说!”
“我想说,也没机会了,你看前面,你的冤家来了!”
周大顾挺直胸膛,看着面前走来一位翩翩公子。
来人面白唇红,脸上竟然还抹着胭脂,看起来像个男人,可偏偏走路时候,扭扭捏捏好像飘香楼三楼的姑娘。
邪!
这是周大顾看他第一眼,对他的评价!
“这位就是蔡县来的周鸣州?小生杨德祖,牛兄,朱兄也在这呢!今日没去和花酒?”
牛儒贤抬起头一脸不屑:“某是个正直武夫,从来不喜欢去那种地方!”
“昨夜,荷花姑娘还说想念牛兄呢!”
“真的吗?我的花花总算是想见我了!”牛儒贤飘一般的离开。
朱尽文坐在小院门口,他身后也站着一个公子。
“你们说你们的!”朱尽文坐下开口:“给周鸣州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青雪府三少的第一少,杨德祖!”
周大顾恭恭敬敬见礼:“见过,杨兄,不知杨兄有何指教!”
“指教倒是不敢说,不过有些事想要拜托周兄弟!”杨德祖微微扭头,身后立马有一个下人端着一盘银子上前。
“我知道周兄弟诗才好,还有一个月,就是端午佳节。”
“咱们青雪府向来有举行端午文会的习惯,我想请周鸣州作诗一首,最好是鸣州诗词,到时候与我一同去参加端午文会!”
周大顾看一眼下人手里的银子,又挪开视线:“抱歉杨兄,端午文会,我不会参加的,吾已经决定,要准备今年的举人试!”
“怕是,没有时间,参加这种文人诗会!”
“多谢您的好意!”周大顾脸上的笑容凝固,用一盘银子就想换他一首鸣州诗。
这已经不是侮辱人这么简单的事了。
文人清高,周大顾今日要是短视,接下这盘银子,怕是以后都没有办法在文坛中立足。
一盘银子卖鸣州诗,太骂人了!
周大顾正直地抬起头!
他!
嫌少!
他前世是奸商,哪有什么文人风骨,只知道奇货可居!
杨德祖低头凝视着他的胸口,声音带着一丝尖利:“你确定?”
“这里是青雪府,还没有人敢在这里拒绝我!”
“我知道你周鸣州有诗才,可你并不清楚这个世界是如何运转的,有才华没用,你要有实力才行!”
周大顾明白过来味,这哥们一开始就是来找事的,不过是找个由头先羞辱他一顿:“杨兄,我来自小地方,啥叫实力啊!”
“杨兄,我只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这么有实力,你不会比陛下还要厉害吧!”
“哎呀!”周大顾拿出恶心人的姿态:“你不会是要谋反吧!”
“原谅我,只是一个书生,我忠心朝廷,这不忠不义的事,弟弟劝你,可不能干啊!”周大顾挺起胸膛,义正言辞。
真说恶心人,还要看周大顾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诡辩!
没经历过网络的人,是不懂扣帽子的恐怖的。
杨德祖生气后退,好像在厕所里遇见了喷射战士:“你怎么敢凭空污蔑他人,我杨家……”
周大顾冷眼对他,厉声开口:“抱歉,杨兄,我在府学是为了学习,不是为了听你说自己家的历史的!”
“我要回去读书了,请你不要拦我!”
杨德祖看着他的眼睛,好像看见一条血蛟对着自己扑来,他后退一步大叫:“周大顾,你等着!”
“奥!”周大顾面无表情的回应。
虽然不清楚,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他了,但既然得罪了,还被人报复,那倒不如得罪死。
这样,下手的时候,自己才不会心软。
读书人是他,周大顾是他,奸商也是他!
杨德祖带着一群下人离去,就好像只是来走个过场。
周大顾站在原地没有动,对着台阶上的朱尽文拱手:“兄台,您热闹也看够了,还留在这不走,是有什么话要对大顾说吧!求您指教!”
朱尽文皱眉:“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我本以为你是一个匠气诗人,又觉得你是一个浪荡骚客,可现在突然觉得你是一个奸商!”
周大顾点头:“是我!”
朱尽文摇摇头,脸上还是那副笑容:“你确实早就得罪他了,他姓杨,你们蔡县有一个姓王的员外的大夫人,也姓杨!”
周大顾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
“既然是解不开的死仇,我也就不怕刚刚说话口无遮拦了!”
朱尽文很喜欢看热闹,他微笑开口:“你可不要小瞧杨德祖,他跟我们不一样,这个人心机很深,又舍得花钱,府学里他有不少朋友,你今日得罪与他,就算他不开口,以后你在府学的日子也不好过!”
周大顾点头:“无事,我本来也不想融入学子中!”
朱尽文摇头:“杨家的实力,并不仅仅在府学!”
周大顾点头拜礼:“多谢朱兄!”
“你不害怕?”
“为何害怕?”
“这可是杨家!州府衙门他们也有人脉,朝堂之内也有他们亲戚,就连州牧都不敢随意得罪杨家!”
“兄台,其实我也不敢得罪!”
“那你刚刚?”朱尽文疑惑。
“我以前也不清楚自己得罪的是杨家,可既然都已经得罪了,又为何要怕!”周大顾微笑远去。
朱尽文望着他的背影愣神:“好狂的书生啊!”
门口的公子也重重点头:“象州真是来对了,有他在热闹肯定看不够,不行我得跟着他,尽文,你可有办法?”
朱尽文摇头:“我只有钱,可他这人并不爱钱,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公子您想跟着他,怕只能讹上他了!”
公子点头,喜悦开口:“好办法!”
朱尽文眼睛睁大:“公子,我就是开玩笑,您不要当真,您别跑啊!您跟着他干嘛啊!”
“公子,燕公子,你回来啊!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啊!”
“燕……子,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