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奇又把甫汀岛和磨石屿的事和张家宝说了,也让张家宝放心他姐姐小苏。
“唉、”张家宝叹了一口气、不觉百感交集。
两人谈到深夜,张家宝也讲了他这些年的经历,一波三折的命运,更名改姓始出于无奈。
有些事、人在无法生存的情况下、只能随之任之,没有办法。
末了、林元奇说了一句、“天将降大任于世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恶其体肤......”
“或许上天对我们别有安排吧。”
“但愿如此!”
林元奇别了张家宝、没出半个月、他安排好了梨清轩的事情、又和秋管家打了招呼、就启程回杭州了。
又过去了这些年、老家又有什么样变化呢、或许已物是人非吧。
他从杭州来到京城都是迫不得已,这两年他的变化也挺大,可能事业上的顺风顺水,让他扫掉了身上从少年时就有的阴郁。
他胖了一圈、脸上也有了光泽、一扫往时的那个灰陶陶的脸色。
可他害怕回杭州被人认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当年烂事缠身的他,到后来把自己活成了一点一线、他决定直接去甫汀岛。
快马加鞭、几日他就到了圈了河渡口。
问过船夫没有人知道甫汀岛怎么走,也没有人知道魔石屿怎么走,这让他大失所望。
天已渐黑、他住进了五营客栈、旅途的劳累、让他倍感疲惫,他到屋里倒头就睡。
半夜里、稀奇古怪的,他又开始做起梦来。
梦里出现了一个老头,穿着一身灰色厚布的衣服,拄着个拐杖,站在了他面前。
这老头脑袋不大、脸上全是褶子、皱巴巴的、看上去有些老。
嘴巴上面长了两个长长的须子、就像是大鲶鱼嘴上的须子,个子很高、却是个大罗锅。
看样子说他有百岁了都不为过,可他圆豆的眼睛、眼光烁烁、张开嘴牙齿整齐、他说道:“石绿申甲我老夫愿随你一程。”
“石绿申甲、你、老人家你认错人了吧?”
“呵呵、怎会、我、你看好了、北耄暝耋。”
“可我不认识你?”
“老人家你要去哪?”
“呵呵呵、”笑声渐渐的隐去。
眼前出现了一片汪洋、风卷浪涌、林元奇站在了一片芭蕉叶上。
在这风浪中前行、随着大浪卷过、他也在水中翻腾。
可他一点都不害怕。蜻蜓点水、他扶上蜻蜓的翅膀,腾空而起。
在一片草丛中落下、四周高树林立、他像是已经到了甫汀岛。
又看见了木栈道,木桥、小桥流水,花草蝶飞。
他停住了脚步,一个小童走到了他的跟前,“哥哥、哥哥,”那小童几乎想牵起他的手、可似乎是永远也碰不到。
他转眼看去、天空中飘起一条五彩斑斓的彩纱、在天空中画好了形又垂然一落、落到了地上成了一条五彩斑斓的弯曲小路。
他向那边走去、又看到那里有好多的木屋子,从屋子走出了很多的衣衫飘逸的女人。
他像是看到了小苏,他拼命的喊:“小苏、小苏、”只是他这么一喊、眨眼之间一片灰幕出现了。
那莺莺之地、美丽之息不见了,他进入了无边的戈壁,眼前全是风沙灰土,漫天扬尘,天空中浑暗一片,忽悠一下他醒了。
他好久不做梦了、而他和小苏分开后也从来没有梦到过她,他不觉擦了一回头顶的汗、而再让他睡也难以入眠了。
此刻已是深夜、他起了床穿好了衣服,想起师父曾对他说过的北暝神龟,如果想野渡而无方寸时,可以大叫北暝神龟、行水路但找他无妨。
他到了圈了河渡口、此时月光清洒、水面波光粼粼、岸口已没了人影、树荫处只有夜飞的虫鸟出入、随后这一切寂静。
林元奇大喊“北暝神龟、北暝神龟、”喊过之后,水面依然平静。
只半柱香的工夫、从水里钻到来一只一米多圆的大龟、龟盖浮凸在水面之上。
林元奇像是见到了老朋友、想当年他出魔石屿、是北瞑神龟一直把他送到了圈了河渡口。
他跳到龟背抚着他的头,
“北瞑神龟呀、我的老朋友,好久不见了,带我去甫汀岛。”
他不管这大老龟是否能听懂、可他就觉得他能听懂。
北瞑神龟四腿向外踹出、尾巴向右一摇、一动就窜出去十多米远。
林元奇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中、一路而行、就如水中扬帆的小船,激流勇进。
似乎他又在龟背上睡着了、什么时候到了甫汀岛、他也不知道,睁开眼、已是在花草丛中了。
他去了曾经他去过的那间大房子、里面空空如也、连最初他所见到举行盛会的桌椅板凳也都不见了。
他往外走、走到了那两间小木屋,他曾在那里见到了甫汀岛的岛主。
如今也不见有人烟,上了木桥并不见曾经他给了玉佩的小童。
可桥下水中肥鸭还在、桥头甜秸依然茂盛。
空岛、他的希望落空了。
“小苏、你在哪?”
如果甫汀岛主不再回来,他又要去哪里找小苏呢,他不觉有些沮丧,可沮丧又有什么用。
他坐在木桥上发呆、因为找到小苏的希望太渺茫。
人海茫茫他去哪里找、这是他的至亲、可不找人终是不知何时能回来。
他的心里转了个疙瘩的疼痛,他也不知接下来怎么能找到小苏。
他哭了、他嚎啕大哭、哭到自己晕了过去,人生没有过极度的悲伤是不会体会到浑乱的迷茫。
可他再醒时、他已在圈了河渡口了,他躺在了地上。
他迷迷糊糊的、在黑夜中又回了五营客栈。
第二日他一直睡到下午才醒过来。
他退了房、心里却是有了回宁晋的想法、因为有些事他却看到了徒劳。
他牵出马厩里的枣红大马、跨上马背、要回宁晋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五营客栈、又向圈了河渡口的码头望去,忙碌的身影在码头穿梭。
唉、他叹了一口气、这一别不知又要多少年才能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