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司徒长青和安南王将宫里所有跟郭子仪有关的太监都收监关押后,吉祥才有空坐下来给田木宇写信。自从得知田木宇被琼王给关进西北军节度使府衙,她便再也没有收到有关田木宇的消息了。
烛火在她手边爆开一朵灯花,映得信笺上的\"子时三刻\"四字像溅了血。那是他们约定的密语,若遇生死关头,便在信首写下这四个字。
她蘸墨时想起三个月前,田木宇临行前将紫檀木簪插进她发间的情景。他说那是用西北战场的断箭雕的,箭头还嵌着突厥人的毒。现在那支簪子正硌在她后颈,冰得像要刺穿皮肉。
\"西北寒苦,切记保重。\"墨迹在信纸上晕开,吉祥突然停笔。
窗棂外传来巡夜太监的脚步声,比平日多了一重。她将信纸团在掌心,看着烛火吞没最后一点残墨。
郭子仪舍弃了崔浩和拓跋弘,将琼王田暮穹推到前面来替他挡刀,琼王是否是真的想要谋逆,这就需要重新来判定才是。
可是,先前熊二的来信里说琼王将田暮宇关在城中四天了,他若是真想要谋逆,挟田木宇为利刃来谋夺皇宫里那个位子,这时候也应该行动了。
“二丫!”吉祥朝外唤了一声。
值守在一边的二丫听闻,本昏昏欲睡地坐在一边的小凳上,立刻站起来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
“娘娘!”二丫几步来到吉祥跟前。
“表小姐睡了没?”
“奴婢这就去看看。”二丫说着转身就走了。
吉祥想了想,抬手示意,“算了吧,夜已经深了,待明日表小姐醒来,你再告诉她让我过来一趟。”
“是。”二丫应答。
吉祥又摆了摆手,“你也下去休息吧。”
“奴婢陪着娘娘。”
“外面有司徒大人他们守着,你不用一直陪着我,下去吧,去替我看看三个小家伙。”
一提到两个小王子和一个小公主,二丫立刻便来了兴趣,她也好想去看看他们的,只是这两天宫里发生的事太多,她不能离开皇后娘娘,才没机会去看他们。
眼下娘娘让自己替她去照顾下三个小主子,她立刻就想他们了。
“好的,娘娘,我这就去坤宁宫去看他们去!”二丫说着,给吉祥行了一礼,便转身匆匆而去。
待二丫离开,吉祥便迅速将给田木宇的信写好了,然后找来竹筒给腊封好,便起身在屋里走着,蹙眉沉思。
她想了一会便像是有了决定,收拾了一些,便朝外喊了一声,“回坤宁宫。”
立刻有几个丫鬟和嬷嬷进来,陪着吉祥离开。
第二天一早,吉祥刚起床,江佩佩就来到了吉祥的寝宫里。
“这么早?”吉祥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江佩佩走到吉祥面前,将信递了过去,低声说道:“表姐,这是我以你的语气写的一封密信,我想这次我们双管齐下,毛蛋带着你给皇上的密信先走,我后面带着这封信离京前往西北……”
吉祥立刻明白了江佩佩的意思,不由笑了,“现在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吉祥接过信,感受到信封上沉甸甸的分量,眉头微微皱起:“不过去西北路途遥远,路上不太平,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要不我派几个侍卫护送你?”
江佩佩摇了摇头,目光坚定:“不行,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我轻装简行,反而更安全。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吉祥见她态度坚决,知道再劝也无用,便叹了口气:“那你一定要保重。路上有什么需要,随时派人传信回来。”
江佩佩点点头,露出一丝微笑:“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等我把信送到,就立刻回来。”
说完,她转身离开寝宫,脚步轻快却坚定。吉祥望着她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二丫。”吉祥唤了声正端着洗漱水进屋的二丫,“你去喊司徒大人立刻到坤宁宫来见我。”
二丫一怔,但还是立刻领命,“是。”示意其他丫鬟婆子伺候娘娘,便转身急急离开。
很快司徒长青便跟着二丫来到了坤宁宫。
吉祥在前厅接见的他,“司徒大人,你立刻派人暗中跟着表小姐,一路上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
司徒长青一怔,不知道江佩佩要去做什么。
“你们的人记得不要跟得太紧,她这次离京前往西北,还有别的目的,郭子仪跟端王的人,或许还有隐在暗处的,要是他们冒头了,立即拿下。”
吉祥的话一说完,司徒长青也明白了,“娘娘是想让表小姐亲自前往西北给皇上送信,借以引出那些还潜藏的人?”
吉祥点头,“而且我也不准备去西北了,我就留在这京城,将那些宵小一网打尽,为皇上的回归清除障碍。”
司徒长青一听笑了,娘娘只要不离京,这大圣朝便可以稳了,他跟言大人薛大人也就不必担心京城内会再起骚乱。
毕竟,有皇后坐镇,谁都不可能掀起什么大波澜的。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保证护表小姐一路安全!”
此时的江佩佩回到自己的房间,迅速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便装,将信贴身藏好。她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干粮、水囊和一把短刀,确认一切无误后,便悄悄从后门离开了皇宫。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几缕炊烟袅袅升起。江佩佩骑上一匹早已准备好的快马,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将信送到大将军手中,绝不能耽误。
一路上,江佩佩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她避开了官道,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路,虽然崎岖难行,但胜在安全。每当夜幕降临,她便在树林或山洞中稍作休息,天不亮便继续赶路。
几天后,江佩佩来到一个小镇。
小镇不大,石板路蜿蜒向前,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青砖灰瓦间透出岁月的痕迹。店铺门前挂着各式各样的招牌,布幌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卖糖人的小贩正吆喝着招揽客人,茶肆里飘出阵阵茶香,夹杂着食客们低声的谈笑。
在这热闹的街市中,一家客栈的招牌格外显眼。那是一块漆成深褐色的木牌,上面用金漆龙飞凤舞地写着“悦来客栈”四个大字。招牌的边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四角还挂着小小的铜铃,随风轻响,发出清脆的声音。客栈的门面宽敞明亮,门前挂着两盏大红灯笼,灯笼上绘着吉祥的图案,显得格外喜庆。
江佩佩抬步朝悦来客栈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