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终于能坐在一起吃饭了。
因为皇上的突然薨逝,餐桌上,谁也没有说话。今天的菜肴特别的丰富,青莲对着云绡努努嘴,云绡就像青莲肚子里的蛔虫,立马明白了。
她走到以平以安身边,拿起碗,给每人盛了一碗羊排汤,笑呵呵的说:“小公子,这是老夫人特意给你们做的药膳汤,在大理寺受伤了,要温补,多吃一点。”
以平以安点点头::“谢谢姑姑。”
喝了几口汤,以平抬头,看看天明,再看看祖母,他们各自的吃饭,面无表情。
以安推推以平,示意他说话,可是以平埋头喝汤去了,他不敢说。
这吃饭的场面太严肃了,太吓人了。
以安看着怂包以平,清清爽爽:“我。。。。”
一个我字没有说出来,天明严厉的说:“食不言,寝不语。”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天明一句话,吓得以安夜低头喝汤了。
青莲看看以安,悠悠道:“我们家,没有那些鬼道理,以安,有话要说?”
啊,爹爹与祖母又要吵起来了。
以安从汤碗里,偷瞄爹爹天明,又偷瞄祖母,这。。。说还是不说呢?
廖靖温和的说话了:“以安,有什么话,就说。这是家里,不是大理寺。”
有了祖父的助威,以安终于胆大了,放下碗,站起来说:“我和以平商量好了,我们决定要去西域。”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以安。
半夏心里也担心,这孩子,去了一趟大理寺,脑子没有打坏吧?
青莲放下筷子,娇嗔的看着以安:“西域路途遥远,气候变化无常。
我听说快到凌晨了,天空还亮堂堂的。而且风沙大,又是异国,太危险了,咱们不去,听话。”
以安倔犟的看着青莲:“祖母,我们不是去玩,是去寻找一种植物,叫棉花。
形状与木棉花相似,但是比木棉花保暖多了,听西域朋友说,这种植物来自印度,种子被传入到西域,可是并没有大量种植,导致棉花数量极少,而且很难寻到。
我和以平要去找这种植物,把种子带回中原,大量种植,如果成功了,那大宋的老百姓,也不怕寒冷的冬天了。
棉花可以大批量种植,人人都能穿上棉袄。
再说了,任何地方都没有京城危险,呆在京城,有的是人制造危险,还不如远离京城呢。”
青莲目瞪口呆的看看两个孩子,果然是经历了事,一夜之间长大了。
青莲看着廖靖:“老爷,以安说的是真的?真有棉花这东西?”
廖靖是几十年的老商贾了,对这些东西相当熟悉。
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廖靖清清爽子说:“当年几个印度人,带了不少当地特产的种子,偷偷进入到西域,当地人看到黑漆漆的人,吓得以为是怪物,语言又不通,就当作怪物打死了。
他们带过来的东西,除了以安说的棉花,还有一些奇怪的食物,可惜西域人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也不敢吃,就随意丢在野外。
第二年,那棉花,居然自己破土而出,自己长出来了,花朵雪白雪白的,用手一扯,细长又柔软。
西域皮毛丰富,他们也不稀罕棉花,也没人去重视它,只有一些穷苦人家,会到野外去寻找棉花,拿回来做衣服御寒。
所以,就算在西域,棉花也是极少的,如果真能带到中原,那可是轰动大宋的大事啊。”
青莲满脸佩服的看着廖靖:“老爷,你懂得真多啊。那你说,要不要以安去?西域会不会有很多土匪?”
刚刚被夸的廖靖,迟疑了:“老爷我一直跑辽国做生意,西边还没有去过,具体不了解呢。”
青莲见廖靖都不知道,又不放心:“以安,还是不要去了,万一找不到棉花,还遇到土匪,如何是好?”
以安嘟着嘴要反驳,闷声吃饭的天明开口了:“西域不比辽国,国力单薄,见到大宋人,自然是不敢造次的。
而且以安在铁骑学了一身武艺,连西域都不敢去的话,太丢铁骑的脸了。”
青莲温怒:“我们说话,你别插嘴。”
以安不敢说话了,这是爹爹同意,祖母不同意了。到底应该听谁的啊。
青莲吃了几口饭,又转性了,温和的说:“既然没有危险,你们就去吧,出去看看也好。
京城也确实不太平,还是跟你祖父一样,做做生意挺好。本来廖府就是商贾之家。”
话里话外,对朝廷充满了敌意,以前磊磊考上状元,廖府多风光啊。
现在呢,几个儿子被朝廷打压得不像样子了,还不如做生意,赚点钱,荣华富贵一生呢。
以安高兴的坐下吃饭,饭桌上,又恢复了安静的氛围。
不过以安和以平很高兴,私下里两人对着眼色,偷偷的笑。
吃完饭,天明行礼退出,青莲和廖靖回内屋喝茶去了。
半夏和知雨才有了话语权。
知雨担忧的问以平:“西域天高地远的,非得要去吗?”
半夏也很担心:“万一有什么意外,可真是谁也帮不上忙啊。”
只要祖母和天明同意,两个孩子哪里会在意母亲的看法,大言不惭的说:“娘,你们就放心吧。西域跟大宋一样,到处都是人,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们这也担心,那也担心,还能做什么大事?
一辈子窝在廖府当缩头乌龟,要爹爹保护着吗?”
知雨和半夏对视了一眼,孩子说得没错,可是心里还是很舍不得啊。
决定了要去西域,以平以安也不拖拉,立马开始收拾行李,天明很赞成两个孩子出去走走,长长见识,可也依然担心安危,便派了小五跟着。
初春的天气,有些寒冷,两位少年,背上行囊,与家人告别:“祖母,祖父,爹,娘,找不到棉花,我们誓不归还,等着好消息吧。”
骏马嘶吼,踏起一片尘土,两位少年,很快消失在朝阳中。
天明扶着青莲进府,青莲叹口气说:“当年送你父亲去辽国做生意,后来送你哥哥去远征,送你去苏州找你老师。
现在又送孙子去西域了,每一次送别,心情总是那么复杂。”
时间荏苒,送了一次又一次,远行的亲人,有的回来了,有的再也回来。
廖靖迈着小步伐,呵呵笑:“我看就很好,不出门,便不知道大千世界的奥妙,就说我去辽国经商吧,一块皮子,进价二两银子,到了京城,就是八十两。
一个普通老百姓家,一年都赚不到八十两银子,我一张皮子就赚回来了。
树挪死,人挪活,我们廖府的生意,就靠两小子咯。”
青莲看着满头白发的廖靖:“你们每一次出门,我都担忧不已,钱是赚了,这心啊,也吓得够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