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祀的原定计划是先在海祈岛待上几天,等习惯了记忆不全的感觉后,就带着赞迪克,在达达利亚的保护下去找「血枝珊瑚」。
珊瑚宫那边还算守信,即便得知女孩已经失忆,但还是如约把获取血枝珊瑚的方式送过来了。
成天闷在室内不利于精神恢复,所以鹿祀在体力完全恢复后就下地出门了。
——
接到海祈岛的委托后,旅行者马不停蹄地从鸣神岛赶来相助。
此时他正在清理第三个传送锚点旁边的地脉淤积。而他的旅伴小派蒙则是飘在远离战场的地方,负责加油打气。
鹿祀出门闲逛也没个具体目的,想着去看看失忆前做的事有什么成效,于是就一个传送跑去了附近的传送锚点。
——然后很凑巧地遇上了污秽清理现场。
偏头躲过战圈里飞崩出的火星子,女孩仍旧站在原地,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正在和魔物战斗的那个人。
这个家伙给她的感觉和旁人完全不同,兼具欣赏与厌恶,应该是个立场相对的……好人?
想到这里,鹿祀无意识从胸腔哼出一声嗤笑。似乎并不认同自己的猜测。
空还在恶战,分不出心思关注周边环境。倒是旁观的派蒙先注意到了鹿祀。
女孩如今的体型缩水得太小,导致派蒙第一时间没有认出她。
看到危险地带出现了一个看上去刚学会走路的女孩,小家伙下意识就慌了:“小心呀!”
“旅行者!那边有个小妹妹,你快去救救她呀!”
听到派蒙的声音,空挥剑逼退地脉淤积凝聚的魔物,目光一转,很快注意到站在附近的鹿祀。
虽然这个旁观的女孩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但现场危急的情况容不得多想。
确认过方位之后,空立刻冲向鹿祀,打算先把女孩护送到稍远些的安全地带。
面对旅行者伸过来的手,女孩有些抗拒地皱了皱眉,而后轻盈地一侧身往旁边躲去。同时熟练地抬起一只手,隔空指向不远处的魔物。
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原先和空战斗的那些魔物忽地停了动作。细微的一颤后化为数缕黑烟,飞快地窜向鹿祀,融入女孩掌心。
而后,在旅行者反应过来之前,鹿祀转身扬手,黑色的能量汹涌而出,化为一道幻刃袭向来者。
空当即反应过来,提剑振雷,干净利落地化解了这一击。
接下攻击后,发现对方没有再攻击的意思,且魔物群已经消失,旅行者暂且收起了剑。
在看到女孩可以躲开他的手时,空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再加上接下来那个可以控制地脉淤积中黑气的手段,他心中立刻就有了猜测。
这个熟悉的外貌,外加印象里仅有一人具备的能力;无论答案怎么不可思议,都已经是必然。
“……兰丝洛?”
“我是。”
鹿祀冷静地点点头,脑海中浮现的记忆片段也让她回想起面前这个组合的身份。
“好久不见了,旅行者。还有……”
冷淡地问了声好后,女孩把目光转向正在往这边飞的小家伙,点头致礼:“小派蒙。”
派蒙直到现在才勉强反应过来,但仍是有些难以置信。
“你你你,你是……看戏的?!”
听到一个全新的称谓,鹿祀低头托腮,再次陷入回忆:“看戏的?这是你给我取的昵称么?倒是挺贴切的。”
在思考的同时,鹿祀腾出心思解释了一下:“抱歉,我的记忆出现了一些断层,有些事情会没有印象。”
说完,也不管面前的两位有没有相信,女孩态度忽变,冷冷地看向空。
“不过我一直很期待与你的再会,旅行者。”
“我?”旅行者皱眉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在得知自己的一片好心间接害死了几个凡人、让一个村子的无辜村民流离失所、还使得一群老弱妇孺平白遭受牢狱之灾的时候,你的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空的瞳孔骤缩。
在那一瞬间,他的思路好像抓到了些许蛛丝马迹,但是不太确定。
于是他选择了确认一遍:“你在说什么?”
鹿祀也不同他客气,神色冰冷地吐露出事情的细节。
“那些幕府军告诉你村子里的都是流寇海盗是吗?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帮忙破除守护村子的阵法是在替天行道?”
“他们到底给了你多少?摩拉还是原石?能让你不经过确认,就协助一群手持兵器的家伙闯入人类聚居的地方?”
看到旅行者和派蒙明显有所变化的脸色,鹿祀不为所动,继续冷淡地说了下去。
甚至语气愈发森然:“如若没有那群所谓的海盗以命相护,幕府军进入村子后,村民们将面对的就是一场屠杀!”
鹿祀忽地抬起手,面前悬浮着有她半个脑袋那么大的黑色方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这里有从绯木村周边地脉中提取出来了记忆。你,敢看吗?”
鹿祀如今的状态,说话的音色是稚嫩的奶音,加上她冰冷凌冽的语气,落在耳中颇有一种身临闹鬼现场的既视感。
派蒙原先因为这个因素,有些害怕地躲到了旅行者身后。
在见到女孩手中的黑色记忆方块,又见自己的同伴伸出手准备触碰后;她勉强鼓起一丝勇气,扒拉着空的胳膊,同样伸出一只手去摸向方块。
接收记忆用不了多少时间,纵使脑海思绪百转千回,放在现实也仅仅只是愣怔一瞬。
一瞬之后,记忆剥离,思绪回归。
旅行者脸上难得出现了愧疚的神色,小派蒙更是满脸的悔恨与自责,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对不起,看戏的,我不知道……”
小家伙蔫蔫地缩着双手,失去了以往的活力。
毕竟当初是她想要“见义勇为”才怂恿旅行者去帮忙的,在得知真相后,那股愧疚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旅行者本来没想管的,都是我……”
对比之下空显得尤其冷静。
他伸手轻拍派蒙的后背,以示安慰,而后转头看向鹿祀。
“我想要补偿他们,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