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祈岛的雨下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日出,笼罩在整座岛上空的积雨云方才散去。
留下朦胧的水汽在天空中映射出一道虹影。
雨停后不久,鹿祀也醒了。
此时鹿祀的体型比和达达利亚初见时还要小上一两岁,是那种在地上走路都让人不放心模样。
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些别的副作用……
鹿祀睁开眼,看到陌生的天花板,有些茫然地眨眨眼。
身体传来大抵是贫血的虚弱感,脑海中的记忆被一片迷雾盖住,使她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当下的状况。
女孩索性也就懒得起身,就保持着现在的姿势开始检索记忆。
她是谁?
鹿祀,兰丝洛,璃月的仙人。
这是哪?
璃月?不对,璃月的土地应该是温和而厚重的。这里的地脉中虽然有她的气息,但信息流回馈里带着一种小家子气的感觉。
那么,在她醒过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她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女孩集中思绪在脑海中抽丝剥茧,倒是提取出了一些有效信息。
——那么情况大致明了了。她因为一些原因和海祈岛做了交易,进行了一场仪式后变成了现在这样。
现在看这房间里的装饰以贝珠珊瑚为主要元素,想必她应该是在海祈岛……一个叫「珊瑚宫」的地方?
分析出自己目前比较安全的结论后,女孩放松了些许。
鹿祀本打算闭上眼准备再睡一会儿,但她之前转动眼睛观察周围环境的动作足以惊动守在旁边的赞迪克。
——于是刚醒没多久的女孩很快听到一声陌生又熟悉的轻唤:“师父?”
声音很轻,像是害怕惊扰到刚醒的小婴孩。
鹿祀再次睁开眼,有些意外地看向旁边坐着的少年。她惊讶于自己刚才已经探查过周围一小片地脉,居然都没发现旁边有人。
“呃,你等下。”
女孩晃动起自己的小短手,用奶声奶气的音色冷静解释:“我现在记忆上出了点问题,给我点时间回想一下你是谁。”
“啊?好。”
赞迪克短暂愣了一下,而后很快接受这个现实,甚至熟练地上手抓住鹿祀的胳膊,查看她的身体状况。
“好像没有别的问题,就是消耗太大了……”少年一边轻声分析着,一边腾出一只手去拿旁边柜子上的药碗。
面对距离自己如此接近的熟悉样貌,鹿祀很快从回忆里抓出具有这些特征的名字。
“你是博……不对,多……嗯……赞迪克,小赞?”
原本有些炸毛了的赞迪克在听到鹿祀准确叫出自己的名字后松了一口气:“师父你还能记得我实在是太好了。”
“先喝点药吧,我从……岩神那里拿的方子,应该能让你好受一点。”
话到一半,担心面前的小奶团子想起伤心事,赞迪克很是机灵地换了个表述方式。
做这副药的时候,赞迪克十分庆幸自己之前兴致所趋在壶里种药材的举措。真好,这一回派上用场了。
“好。”
鹿祀自觉地坐起身,伸手打算从赞迪克手里接过药碗。
后者却突然停下了递出的动作。
鹿祀茫然歪头。
赞迪克愣愣地看着比药碗小上好几圈的小手,乍然惊觉自己选错了容器。
“师父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个小勺子来!”
少年轻手轻脚把碗安回桌面上,留下这样一句话后转身快速朝外跑去。
“诶不是等等,我拿得动啊喂!”
……
确认自己能下地后,鹿祀婉拒了赞迪克想要抱着她走的请求。
……嗯,法缇娜也不行。
“好啦,我只是个头变小了一点,又不是真的失去了行动能力。让你们抱着我反而会觉得怪怪的——?!”
话音未落,鹿祀只来得及察觉到后方有人,接着就毫无准备的一个失重,被人举到了半空。
吓得她下意识就动用了体内仅余的一点岩元素力,凝聚出细长的刀刃挥向身后。
岩刃挥到一半戛然而止。
看着青年人暖洋洋的橙色头发和他那极具特点的深蓝双眸,鹿祀皱眉回忆,很快将面前的人和某个名字对上了号:“阿贾克斯?”
达达利亚已经得知“兰丝洛失忆了”的消息,如今见好友能准确叫出自己的本名,他表现得十分高兴。
“没错,是我!伙伴,你可算是醒了。”
“……你先把我放下来。”
鹿祀是真的不喜欢两脚离地的感觉,尤其是达达利亚现在抱她的姿势像是随时都能来个“飞高高”,那种受制于人的感受更强烈了。
达达利亚悻悻地把人放回地上。
现在的体型不太方便就这么和人对话,好在房间里都是自己人,鹿祀干脆爬到桌上坐着,开始说起正事。
“当下的情况小赞已经和我说了,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立刻去找血枝珊瑚,可能需要在珊瑚宫多叨扰一段时间。你知道心海在哪里吗?”
听到鹿祀的问询,达达利亚才想起来出于礼貌正等在门外的珊瑚宫大人。
“哎呀,她就在外面!”青年有些尴尬地挠挠后脑勺,“真是抱歉,我居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于是他又反身走回门口把人请了进来。
“兰丝洛小姐的诉求我已知晓。”
伴随着温和柔软的说话声,珊瑚宫心海从门外款款而入:“还请不要这么客气,您是整个海只岛的贵客,如果你需要,想在海只岛住多久都可以。”
没有记忆的鹿祀仍旧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好像之前有不少人这么对她说过。
当下她只是甜甜地笑着,对着面前漂亮得如同人鱼的少女轻轻点头:“那就多谢你们啦。”
心海又和鹿祀聊了一会儿,确认女孩没有其他大碍后就离开了,再次把空间还给一同前来的众人。
走出一段距离后,少女回想起之前交谈的场面,下意识地弯了弯嘴角。
兰丝洛小姐的失忆不像是装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失忆后的她,似乎变得更好说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