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黎？黎黎。”
顾黎从睡梦中惊醒。
她翻身坐起，撑着额头，轻轻揉了揉额角。
“你没事吧？”
8888趴在旁边，满脸担忧的看着她。
“你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顾黎摇摇头。
“没事。”
她站起身，拧起眉头，看向窗外昏暗的天色。
“只是梦到过去而已。”
梦中的场景太过真实，让她一时间难以分辨。
也让她得以在睡梦中窥见些许端倪。
远处的天色带着一片赤红，连带着与太阳相对的月亮都染上一份血色。
顾黎垂下眼，手指虚虚握起。
“莱恩。”
能够操纵梦境与记忆，给她降下暗示的人，只有执掌时间的莱恩能够做到。
8888歪歪头。
“莱恩？”
“黎黎你梦到时间神女了吗？”
顾黎转过头，有些惊讶的挑挑眉头。
“你知道莱恩？”
8888点点头。
“虽然我们系统公司不信仰神明，但据说时间神女莱恩，是我们老大的合作伙伴。”
“我们能够穿梭在小世界的各个故事节点，都是因为这位神女的力量。”
顾黎神色冷淡。
果然莱恩也参与了8888所属系统的覆灭神明的计划。
她若有所思的仰起头，手指有规律的轻轻敲击着窗沿。
8888所属的系统组织，早在千年前就被七神明标记为能量小偷。
祂们旗下的从属，会穿梭在小世界各地，追杀这个系统组织。
她一个从不关心七神明小世界分化之争的邪神，对这件事都略有耳闻。
那些神明必然早就知道了莱恩与系统组织合作的事情。
想到自己与莱恩有上千年未见，顾黎眸光闪烁了一下。
这么说莱恩是公然站到七神明的对立面，与七神明宣战了？所以才躲起来了？
“不光是莱恩。”
8888絮絮叨叨起来。
“宇宙中的七神明我们都知道。”
它坐在椅子上，晃荡着脚，神色落寞。
“我以前带的那两位宿主就是死在七神明的从属手中。”
这顾黎倒是不意外。
系统组织窃取世界力量，篡改故事线的行为屡见不鲜。
依靠着小世界所进贡的力量提升自己，壮大神域的神明们，自然不会对此放任不管。
“我们能够进入小世界，也是因为剧情主要人物的怨气所造成的漏洞。”
8888说着撇撇嘴。
“小世界运转完全依靠世界主角，那些非主角的人，从诞生便是为主角铺路。”
明明许多小世界中的恶毒配角都很优秀。
却因为故事线的缘故，一生都只能围绕主角打转，不断的衬托主角。
甚至在小世界的能量影响下，被剥夺心智，强行降智。
系统组织和这些富含怨气的配角合作，是双方共赢的结果。
8888认为它们的行为没有问题。
毕竟这个世界不单只有一个主角，七神明所管理的小世界本身就有问题，才会造成漏洞，让它们钻了空子。
在遇见顾黎之前，8888和系统组织里的其他统子一样。
都极其厌恶神明，以及神明的从属。
因为神明从属的不断追杀，它们许多同伴被摧毁的连系统本源都消失了。
说实话，在知道顾黎不属于七神明之中。
反而是与之对立的邪神后，8888心里松了一口气。
它真的很喜欢顾黎。
但若是顾黎是杀了它无数同胞的七神明之一，那它会很困扰和难过。
8888开始絮絮叨叨的和顾黎说起系统组织与七神明之间的渊源来。
“据我所知，系统组织不单是和怨气深重的配角合作，对小世界还有其他许多介入。”
“就比如组织中有很多部门和分类。”
8888掰起手指头数起来。
“有养崽系统，也有配角打脸翻身的系统，还有极少数走主角故事线的系统。”
“这些系统部门都蕴含着不同的能量，每个小世界的任务和目的都不相同。”
这不就是全部包圆了吗？
好的坏的，8888所属的系统组织都要参与。
顾黎神色冷淡。
8888说着，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我就是属于养崽系统中资历比较老的那一批了。”
因为七神明从属对它们的追杀，它们的伙伴能够活着带到第三任的系统少之又少。
“你的两任宿主都死在了七神明的从属手中？”
顾黎抬眼望向它，语调平静。
8888有些慌乱的移开视线，挠挠脸颊，不太自然的胡乱点头，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过去的画面。
它垂于身前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了。
纠结了许久之后，它还是沉声坦白起来。
其实它的两任宿主都没有死在七神明手中。
而是在漫长的时空穿梭，世界迭代中，她们变得疲惫不堪，不想再进行下去了。
但她们在成为快穿者时和主系统签订了合约。
她们的灵魂与身体都隶属于主系统，只要活着，便要为主系统做任务，汲取能量。
8888的两任宿主穿梭了数百年，早就在一个接一个的任务与世界之中疲惫不堪。
可她们若是放弃，拒绝完成任务，便会被主系统毫不留情的抹杀，换上新的人来替代。
宇宙中世界万千，最不缺的就是富含怨气，能够成为快穿者的人了。
对于这些快穿者，主系统的重视程度甚至还不及对8888这些系统。
系统组织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若是遇到七神明从属的围剿，系统可以放弃宿主，自己逃生。
甚至还可以用宿主当诱饵挡箭牌，来帮助自己逃生。
主系统不会对此有任何的责怪，相反还会夸奖。
8888不喜欢主系统的这些决策与做法。
但它只是万千系统中小小的一个统子，没有能力做到改变。
是以，在它所带的两任宿主都觉疲惫不堪，想要放弃任务，甚至想放弃生命，让8888上报，由主系统处死自己时。
8888做了个惊人的决定。
它为七神明从属留下讯息，接着选取小世界的方式，主动将宿主和它暴露在从属面前。
引得从属注意到他们，并展开追杀。
然后在追杀过程中偷天换日，留下替身的傀儡娃娃，将宿主选定好的安全世界。
8888的两任宿主皆是如此，被它用这样的方法偷偷送到了安全的世界。
“正是因为帮他们脱离主系统，所以我的系统能量才没有攒下多少。”
8888说到安全的世界时，心虚扭捏的移开视线。
8888的系统能量顾黎并不关心，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它口中的安全世界之上 。
望着它心虚慌乱的模样，顾黎挑挑眉头。
“安全世界？”
“指的不会是我掌管的世界吧？”
8888奥特曼扣脑壳，嘿嘿傻笑。
“宝贝，你真聪明，一猜一个准。”
顾黎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用想也知道吧？
七神明的从属不敢踏足的安全世界，只有被祂们称之为邪神的她所掌管的世界。
“宝贝，你的世界和七神明的世界都不一样。”
8888蹭到顾黎身旁，狗腿的为她锤着腿，拍着马屁。
“你所管辖的世界几乎不存在什么漏洞，也没有主角规划。”
顾黎所管辖的世界是由她钦定的魔女与天道一同管理。
她一开始接触小世界，就是为了汲取能量治愈旧伤。
但她的能量属于混沌，万物皆可吞没容纳。
因此，顾黎并不需要小世界创造故事线，由固定的主角来转化力量。
设立由魔女和天道相互监督，一并管理小世界后，顾黎就不太管小世界的事了。
对于小世界所进贡的能量，她也不太在意。
没有强制性的要求，魔女和天道便不会干涉小世界人的生活，加之没有特定的主角，系统组织所说的怨气和漏洞自然就少了。
“所以你所管辖的世界一直被誉为最自由最幸福的世界。”
8888讨好的冲顾黎笑笑。
“因为这个，我在多方面考察后，才决定把前两任宿主送到你的小世界中。”
顾黎摁住8888的脸，揉了一把它肉嘟嘟的脸蛋。
“别笑的这么谄媚 。”
她有点嫌弃。
“只要遵守小世界运行法则，不搞事不作死，天道和魔女不会去管外来者。”
至于她？
顾黎把8888的脸捏成各种形状，轻轻揉搓着它肉肉的脸颊。
她连小世界都懒得管理，更别说几个外来者了。
8888松了一口气，将脸贴在顾黎的掌心，用软软的脸颊轻轻蹭着她撒娇。
“黎黎最好了！”
古堡外传来一阵骚动。
原本安静悬挂在晾衣架上的魔法长袍，突然从窗口窜了出去。
见顾黎没有要去管的心思，8888只好自己探出头从窗口向下张望 。
古堡的花园中，一道瘦小的身影倒在草丛间。
凭借着微弱的光线，8888隐约可以分别出那人的模样。
它小声惊呼。
“这不是安娜吗？”
不过是一天没见的功夫，怎么伤成这样了？
8888的目光停留在安娜身旁的魔法长袍上。
它正在原地着急的转着圈，不住的上下翻飞着，看样子想向顾黎寻求帮助，但又不敢。
它卷起袍子，小心翼翼的触碰安娜，在发现她昏迷不醒后，越发着急了。
“宝贝，我想下去看看 。”
8888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从椅子上跳下来。
正在用镜子观察这个世界各地变化的顾黎，懒懒的点头。
得到同意后，8888一溜烟的从古堡中跑了出去。
房间内再次恢复沉寂，顾黎撑着脑袋，指尖轻点在镜面上。
镜面如同水波一样荡开，一幅幅画面接连着闪烁而过。
若是8888在这里，便会发现顾黎镜中所展示的画面涵括了系统组织所有任务者所在的世界。
顾黎一帧一帧切换着世界，目光从各个任务者身上扫过。
这几个世界她可不是什么都没做，单被系统组织利用着完成任务。
顾黎懒懒的眯起眼。
她可是七神明口中的邪神，想要利用她，自然要准备好付出对应的代价才是。
就是不知道这个系统组织能不能承受起这份代价。
顾黎指尖混沌能量积聚，狂躁的想要席卷一切。
她落下手，混沌能量便直直传过了镜面，被她投入镜中的世界之中。
系统组织主要活跃于七神明所管辖的小世界。
而她的混沌能量与七神明恰是最不相容。
只需要一点点，便能够扰乱世界。
顾黎散漫的切换着世界。
一点小麻烦，就当作是对于系统组织利用她的小小回礼好了。
镜中的画面随着她的动作不断闪烁，最终定格在风沙漫天的世界。
镜面中的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前行着，处于最中间模样精致清冷的女人似有所察般，抬起头望向天际之处。
顾黎垂下眼，看着镜中的画面，嘴角轻轻勾起。
找到了。
-
“安娜？安娜？”
8888拿着一根狗尾巴草，轻轻戳着昏迷不醒的安娜。
她金色的长发上沾满了血污，白皙的脸上青紫红肿，手骨以极其扭曲的方式弯折着，看上去像是断了。
“受的伤还挺严重。”
8888小声嘀咕，继续用狗尾巴草戳着安娜，用着不同的语调叫她。
“安娜，安娜呀。”
它甚至还编出了一个小调，哼起奇奇怪怪的歌。
“等等。”
8888停下动作，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
“我这样好像穿纸尿布的小孩哥在戳粑粑玩。”
‘昏迷不醒’的安娜额角隐隐抽动了一下，忍无可忍的睁开眼。
她受这么重的伤，不救她，一直戳她也就算了。
这小王八竟然说她是粑粑？！
“你醒啦？”
8888笑眯眯的凑过去，用狗尾巴草轻轻戳着安娜的脸颊。
“救救我，好疼。”
安娜吐出一口浊气，酝酿好情绪，微弱又可怜的乞求。
8888赞同的点点头。
“确实，看着就很疼。”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时间安静下来。
等了又等依旧没有见8888有任何动作的安娜：“？”
你倒是找人来救我啊！
“小王八…”
她微弱的呼唤。
8888柱着下巴，用力点点头。
“我在的。”
看着8888满脸清澈愚蠢的模样，安娜嘴角抽搐，礼貌微笑。
“找人来救救我。”
“我还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