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娇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怎么感觉齐王妃好像知道些什么。
她的猜测是对的,裴云岚能让齐王专宠这么多年,夫妻恩爱那是肯定的,但治家治人的手段也自不会少。
所以那次她偶然遇见裴铮后,便私下里派人查了他的身世。
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惊得她几乎日夜难眠。
可她也知,这件事兹事体大,不仅仅涉及皇室血脉,更关乎着整个裴家的性命。
一面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面是自己母族所有人的命,这就好比天平两面的秤砣,压的她时刻喘不上气来。
最后她还是选择隐忍不发,想着日后要对这孩子多加补偿,可谁知他竟去北面参了军,那段日子,急的她差点就破了防,几次都想把这事告诉齐王。
可她到底是经历过大风雨的人,在她不能确定齐王心思之前,这件事必须要瞒的死死的。
于是她动用自己的势力,甚至用了父亲给她的那支隐卫,将这些人都派去了北面,只为护裴铮安全。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这般有出息,不仅从那么凶险的地方全身而退,还被圣上亲封为镇北将军,为这事,她高兴的一夜都没合眼。
他回来后,更是几次都远远的看过他,她不敢靠的太近,更不敢与他正面接触,就怕会引起别人怀疑,直到今日,他们母子才算真真切切的说上这一场话。
裴云岚也借着这个场合,拉着裴铮的手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她左手拉着裴铮,右手拉着顾娇娇走到了齐王面前。
“孩子,快给你们姑父见礼!”
因知道这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所以两人这个礼行的格外慎重。
“侄儿见过姑父!”
“侄媳见过姑父!”
李湛身份尊贵,性子又冷,加上战场拼杀多年,所以一直给人的感觉就是难以接近,今日也是一样,他只是远远的坐在一处。
如今爱妻领着人给他见礼,他自是要知会一声,况且这人是传说中的镇北将军,他对他的战绩有所耳闻,那几场硬仗的打的深得他心,所以竟亲自起身去搀。
“裴将军客气了,以后都是一家人,无须注重这些虚礼。”
可这一搀不要紧,两人对视一眼后,皆从彼此眼中看到震惊。
这也太像了!
尤其是齐王看见裴铮眉角处的那颗红痣。
若说天下之大,相像之人不足为怪,可这颗痣是他家族的象征,但凡李氏皇族血脉,眼角多遗传下这颗红痣!
长得又像,还有他家族血脉标志,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当年岚儿生产时,他正在南面打南齐,等他回来时,李楚天都满了周岁,不知为何,自看那孩子第一眼,他便觉得不像他的种,因为他那张脸太过妖艳,性子也怪异的厉害,他自认为应该生不出这样的儿子。
而眼前的镇北将军,真的比李楚天更像他天家之人。
他疑惑的看向爱妻,而裴云岚恰好别过脸去,似在擦泪。
多年的夫妻,没人比他更了解裴云岚,他一下就懂了!
他拍了拍裴铮肩膀:“镇北将军能否借一步说话!”
于是两人便走到了无人处。
齐王开口便问道:“你那排兵布阵可是有人教?”
裴铮恭顺一礼,回道:“家师江千流!”
一听他的师父竟是江千流,连齐王都有些吃惊。
“难怪?这普天之下,能使出那么奇特阵法的人,也只有江千流老先生了,但我看你那阵法又与江老先生的并不一样,可是进行了改进?”
“师父的阵法有些不太适合北地,我便稍加改造,让它的威力更强些。”
齐王点头赞许:“果然名师出高徒!大夏有你,乃是百姓之福。”
他又沉思了会,这才又开口问道:“你都知道对么?”
聪明人说话,有时只一句便够了!
一看齐王神态,裴铮便知他已知晓自己身份,也不再掩饰,跪地磕头道:“父亲,儿子给您磕头了!”
这声父亲齐王一等就是二十年,对他来说着实不易,他高大的身影明显晃了几许,这才伸手将裴铮扶起。
“孩子,让你受苦了!”
“孩儿不苦,只要您与母亲都安好,对我老说就是莫大的安慰。”
听他如此说,齐王有些动容。
“你是何时知道的,就没想过要与我们相认?”
“想过,只是您与母亲身份特殊,我又没有实证,怕你们会认为我是贪图富贵,也怕当年的事会连累外祖父,所以就想远远的看着你们,只要看见你们安好,对我来说就一切都值得了!”
齐王又拍上他的肩:“傻孩子,你身上流着天家的血,是我李湛唯一的儿子,我怎会让你流落在外,你放心,这件事我会亲自进宫去和你祖父说明,当年之事,错不在你外祖,皇上会开恩的!”
“可是父亲,楚氏毕竟养了孩儿一回,她还是初予的亲娘,儿子不忍心、、、”
“哼!”
齐王冷了声音:“她养你一回?当年若不是她,我和你母亲会与你骨肉分离二十年?她当年换子之时,可曾想过你何其无辜?可有管过你的死活?你母亲当年好心收留她,可她却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就该想到会有今日。铮儿,如此恶毒之人,她不配你为之求情。”
这些道理裴铮又何尝不懂,可世间最难割舍的便是一个“情”字,亲情也是一样,但凡沾染了这个字,便再也理不清了。
两人再回去时,裴云岚正焦急的等在入口处。
齐王走过去牵了她的手。
“岚儿,你无须多说,这件事不怪你,要怪就怪有心人太过恶毒,也怪为夫那时没能一直守在你身边,你放心,我自会处理好这件事,给你和铮儿一个交待。”
裴云岚眼眶红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见父子二人已经相认,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母亲!”
裴铮唤了一声,跪在地上也给她磕了个头。
“哎!”
裴云岚将他紧紧抱住,好像怕自己再一撒手,他又会被人掉包一般。
良久,她才又说道:“王爷,天儿那我们要怎么办?他那孩子心眼小,只怕这件事对他打击过大,他会过不去!”
毕竟养了这么多年,裴云岚是真心疼李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