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风起花如雪,飞入宫墙不见人。
皇宫内外森严,小皇帝所在的勤政殿,更是日日都有重兵把守。
以保护之名,行监禁之事。
无论是权倾朝野的谢玉书,还是手握重兵的叶昀。
在对小皇帝一事上,始终存着与当年同等的默契。
今晚注定不太平,等叶昀发现府中被盗之时,金陵定会陷入大乱。
唐姜索性不再想着如何掩人耳目,带着云起神鬼莫测的闪现在勤政殿附近,用手刀劈晕了几批禁卫军,进了勤政殿。
等到了林相和小皇帝跟前,二人的手早已酥麻没了知觉。
“云起哥……”
等候多时的小皇帝刘徽踌躇着站在原地,忍着眼中酸涩,不敢上前一步。
云起快步上前,单膝跪地道:“臣叩见陛下,救驾来迟,请……”
他话音未落,刘徽就再也忍不住心中思念,扑进他的怀里。
少年天子哽咽唤道:“云起哥……”
云起怔了一瞬,才抬手拥住身前少年:“陛下别怕,有我呢。”
刘徽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眸:“云起哥叫我什么?”
云起淡声道:“陛下是一国之君,往日的称呼不妥。”
“可徽儿只有云起哥了。”刘徽不依。
从小在夹缝中求生的刘徽,早已习惯隐藏自己的情绪。
如今见到幼时教自己跑马挽弓的兄长,再也忍不下心中的满腹委屈,只想回到能避风挡雨的港湾。
云起看着少年眼里的倔强,只能唤了声幼时称呼:“徽儿。”
刘徽眼中的喜意只维持了一瞬,就被旁边林相惊呼声打断了。
“唐公子……”
云起蓦地转头,就见唐姜已经晕倒在地。
他双眸霎时一震,上前将人揽入怀中:“怎么回事?”
“不清楚,突然就晕了。”林其矣骇然道。
他们此刻全都仰仗唐姜的乾坤境逃出皇宫,可他现在忽然晕倒,这下可怎么办?
外面禁卫军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因是晕倒的侍卫已经被发现了。
刘徽蹙眉,意识到情况危急,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沉思一瞬后,他抬手拔出书案旁的天子佩剑,沉声道:
“云起哥,他们不敢伤朕,你带着唐公子逃出去。”
他说着将剑横在颈侧,准备威胁快冲进来的禁卫军。
刘徽持剑的手虽颤个不停,但眸中神色异常坚定。
决不能让那些人抓到云起哥,他心中不住的重复着。
云起见他如此,凌厉如锋的脸上一顿,抱着唐姜道:“跟我走。”
他说完率先往勤政殿内室走去。
林其矣闻言立即提起书案上的包裹,牵着握着剑的刘徽跟在后面。
三人刚进入内室,外间的门便被暴力踹开。
云起听到这声响,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东黎建国数百年,何时有人敢在勤政殿如此放肆?
云起压下心中怒意,走到内室的龙床前,将唐姜放在床上。
他掀起床边的脚踏,掌上聚力拍碎脚踏下的地砖,地砖下露出一个碗口大小的圆石。
双手握住圆石聚力扭转,龙床上的冰盘沿顿时往上翘起。
刘徽在旁看得双目一震,将剑丢进林其矣的怀里,立即上前帮忙。
云起抱起唐姜:“快,下面有暗道。”
刘徽掀开床板,云起把唐姜背着率先入内,刘徽林其矣二人紧随其后。
暗道内极为宽阔,他面容冷峻的带着几人快步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
后面的走道内传来追兵的嘈杂声,云起神色凝重的仔细观察暗道墙壁。
在看见一块颜色和周围有着微妙差异的石板后,他冷凝的神色顿时一松,快步上前击碎石板,拧动机关。
一行人的身后立时降落半丈厚的石墙,将追兵隔绝在外。
刘徽看了一眼身后的石墙,惶恐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他好奇的看向云起:“云起哥,这暗道通往何处?”
他睡了五年龙床,都不知道下面还有暗道。
要是早知道,他也不至于受这五年的窝囊气。
云起把唐姜放在地上,仔细检查她的情况:“通往云府,开国时云家奉命修建的,只有东黎历任国君和云家嫡系才知晓。”
“先皇因是看你年幼,才没有告诉你。”
他没有告诉刘徽这暗道的另一个用处,暗杀昏君。
东黎是刘云两家一起打下来的。
刘家负责治理东黎,云家负责守护东黎。
高祖帝大爱无疆,天下百姓在他心中的分量远超自己的后辈。
他一直忧心东黎的未来,担心好不容易安定的天下因皇位上的人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是以开国时高祖帝的第一道密旨,就是龙椅上如若出现祸国昏君。
云家必须通过密道进行暗杀,另立新皇,如有特殊情况,云家也可取而代之。
当年的密旨都还藏在帅府那边的暗道里呢。
不过刘家还算争气,这么多年下来,密道只启用过两次。
一次是百年前的暗杀。
一次就是眼下的逃命。
他轻轻按了按唐姜的人中穴,可唐姜一直毫无反应,心下不免有些着急。
林其矣将包裹递给刘徽,道:“云起,我来看看吧。”
他上前三指扣在唐姜腕间,号了半晌脉:“没什么大事,像是中了什么迷药?”
云起担忧道:“那身体可有损伤?”
林其矣摇摇头:“我就跟苏康泰学了点皮毛,看不出这些。”
林其矣也很忧心眼下的状况,帅府早已被夷为平地。
就算走到暗道尽头,双手刨坑挖了出去,没有唐姜的乾坤境也走不出金陵。
刘徽闻言将包裹放在地上,从衣领中掏出一枚玉珏,在墙上磕碎倒出一枚红色药丸来,温声道:“云起哥,给你。”
“这是……”林其矣微怔,他守在小皇帝身边五年,都不知道他身上有药丸。
刘徽笑道:“小时候云起哥给我保命的,解个迷药应不在话下。”
云起愣了一瞬才接过药丸喂到唐姜嘴中,他都忘记这回事了。
当年先皇中毒后身体一直不好,子嗣本就艰难。
叶太后又心狠手辣,后宫不知多少有孕的妃嫔都遭她毒手,连刘徽的几个皇兄都没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