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真是不懂怜香惜玉。”莫忘尘勾唇浅笑，低低吐槽了一句。
松云起懒得跟莫忘尘浪费时间，带着他从后门出了镖局。
外面暮色四合，镖局后门处早已备好了外观十分低调的马车。
两人在马车旁等了没一会，就见梁际也出来了。
后面跟着个壮硕婆子，正背着晕倒的林芷念。
一行人赶到宁川府的济北码头，码头上到处都是举着火把来来往往的官兵。
梁际按照莫忘尘的口述重新让人绘了画像。
看着手上一言难尽的黑脸带疤“姑娘”画像，他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淡定的吩咐手下人四处打探。
好在这个姑娘给人留下的印象足够深刻，他们没费多少时间就打听到了具体船行。
码头上官兵查得严，起初有不少船行害怕惹事停了自家船运。
但到底没有明文规定不许人出船，后面又听说要额外征收搜查费。
官府隔段时间就出个收费条目，在城中做生意的人都已经习惯了。
各个船行老板只当做济北王又缺银子花了，纷纷抓紧时间下金蛋。
生怕哪天满足不了济北王的胃口，赔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莫忘尘指着软轿上睡得正香的林芷念，神色焦急的说自家妹子生命垂危，着急去金陵寻医。
又砸了大把银子下去，单独包了一艘快船。
经过官兵的仔细搜查，船行交了额外的搜查费，一行人才乘着夜色顺利出了码头。
这艘快船和唐姜坐的楼船同属一家船行。
船老大十分熟悉这段水路，他摸着腰间鼓鼓囊囊的荷包，下令全速追击早上出发的楼船。
租船的贵人可是说了，要是能在明天中午前追上楼船，赏赐再翻倍。
他就算是一年做到头也挣不到这么多呀。
船老大在甲板上热血沸腾的给船员打鸡血。
莫忘尘在船舱内却是怒火中烧的瞪着松云起。
“你说什么？发洪水？那你还带着我来坐船。”
松云起坐在桌旁，给莫忘尘倒了一杯茶递过去：“不会有事的，这船两日就可赶到金陵。”
莫忘尘气得眼尾泛红，脸色白得厉害，难以置信的看着好友。
他从小最怕水了，这人居然见色忘义到这个地步了。
松云起见他端杯子的手都在轻微发抖，可见是吓得厉害了。
要不是需要药王谷的人手帮着疏散沿河百姓，他也不想将这还未确定的消息告诉莫忘尘。
虽然只剩三天时间，但依药王谷的实力，还是能救不少人的。
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这样了。
松云起吩咐手下取来纸笔信鸽。
“你先给济州广湖福山两郡去信，让人沿岸散布消息。”
那边地势低，人群密集，一旦洪水泛滥将会成为最严重的受灾区。
莫忘尘知道事关重大，稳定心神后也不再耽搁时间，写好信将纸条放入鸽子脚上的竹筒里。
梁际抱着信鸽去夹板放飞。
松云起接着和莫忘尘在房间内讨论着关于洪水的话题。
秦河自西向东流经崇州，常州，济州。
元郡王的封地崇州地处偏僻，但他宅心仁厚，从不剥削治下百姓，有他管辖的地区应不会有太大问题。
济州的刘隆出了名的贪财，就算是往年没有天灾风调雨顺的时候，济州的百姓都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刘隆所辖地段的几段大坝不知多少年未曾检修过。
再加上这段河流水势极大，平日里济北码头是刘隆下金蛋的鸡。
可一旦被冲毁，那就是索命的锋镰了。
松梅只说济州宁川府的大坝被冲开。
松云起根据自己知道的地形估算了一下受灾的范围。
莫忘尘听完捏着茶杯的手一紧，轻叹道：“如真如你所说，恐怕广湖郡和福山郡又要饿殍遍野了。”
“云起，我们能做的到底有限，此事还需要朝廷插手才行。”
松云起往窗外看去：“朝政半数被太后把持，剩余的则被庆国公紧紧握在手中，真正为国为民的保皇党却只有寥寥数人。”
“而且广湖福山两郡都属济北王刘隆治下，恐怕无论是太后还是庆国公都只会做壁上观，哪里会浪费钱粮救济州的百姓。”
莫忘尘眉眼立时瞪了起来，咬牙切齿道：“难道只因阵营不同，就不管百姓死活了吗？”
松云起抿唇，未曾答话。
莫忘尘握拳狠狠锤了一下桌子：“天天打雷下雨，也没见哪道长眼的雷劈死那刘隆父子。”
说完又添了一句：“活该他家被盗。”
松云起也生出好奇：“刘隆贪财胆小是出了名的，济北王府守卫森严，也不知是谁这么有本事能悄无声息把财物带出来？”
莫忘尘闻言想起昨晚的事。
双唇微启想说什么，但随即又摇摇头。
黑炭头顶多力气大罢了，又没有武功，难道还能靠着一身黑皮隐身进王府不成。
松云起见他欲言又止：“想说什么直接说，扭扭捏捏的作甚？”
莫忘尘耸耸肩：“没什么，就是你那个黑炭头姑娘昨晚鬼鬼祟祟的出了客栈……”
松云起剑眉微蹙，语气不悦打断道：“你跟踪她？”
“我当时以为她是庆国公那老贼的手下，遇见了当然要跟去看看。”
“那你可看到了什么？”
松云起看着他，目光深幽。
莫忘尘闻言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黑灯瞎火的，能看到啥？就见她后半夜带了位姑娘回来。”
松云起见他气恼就知道莫忘尘把人跟丢了，不知为何顿时心下微松。
唐姜身上迷雾重重，松云起隐约觉得她似乎十分害怕让别人知晓她的秘密。
所以她当初才对自己再三试探，自己在山谷里虽然跟踪过她，但的确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除了她时不时拿出来的一些奇异的东西外。
他弄了一些红薯和玉米派人去四处打听，可传回的消息都是查无此物。
想到在青湖县卖出的那面巧夺天工的镜子，他又派人去了西域，只是路途遥远，暂时还未有消息传回来。
松云起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查探这些，可能是因为心里的不安吧。
有时唐姜明明就在他的面前，可他总觉得自己似乎离她特别遥远。
这种感觉令他心底忐忑不安，十分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