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窗内的场景,师缡气得拎着小色榆的耳朵就走。
耳朵上的手一直不松,阿榆被提溜得只能侧头跟着走。
“别人洗澡就这么好看?以后我让你看个够!”
气急败坏,师缡脱口而出,发现自己竟又吃醋暧昧了,尴尬得松了手。
“人家那可是鸳鸯浴,鸳鸯戏水,”揉揉被拎疼的耳朵,阿榆委屈道:“你一个人怎么戏?”
师缡停下来,瞪着她。
我自己戏不来,难不成跟你一起戏?
“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不知是否会意到师缡心中所想,阿榆吐吐舌头,赶紧溜了。
这冰窖也是奇怪,不是寻常人家的在地下,反而在二楼一角落。
到了冰窖门口,竟无人看守,俩人暗自侥幸,直接进去了。结果,刚进去,门“咣当”就关上了,还有铁链上锁的声音。
坏了,中计了!
二人赶快去开门,可这门又厚又重,关起来连门缝都看不到,根本推不动。
这时,门外传来刺耳的奸笑。
“想把我红烧喽?我把你今晚活剥了!”
是冰窟那只逃跑的狸猫!
“男的好生招待,别让他跑了,女的杀了太浪费,今晚接客。”
“狸哥,老板不是说了,女的直接‘咔’——”
说话的是个两米多高,壮到走路都地动山摇的胖子,他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阿榆气得直跺脚,“你跟老板有一腿!!”
“胡扯,老板是谁我都不知道!”
“那凭什么优待你,杀了我?”
“人家说的是,女的杀了,跟我们俩有何关系?”
师缡反击道,还有点生气。
太紧张了,竟说漏了嘴!还好还好,这傻大个情商是负数。
“哎,这冰窖好熟悉啊,这冷飕飕的感觉,这白花花的冰墙……”
阿榆赶紧扭头,岔开话题,边走边道。
随后,她发现这里的气息和他们去过的冰窟很相似,他们往深处走去,希望能找到别的出口。
“嘻嘻,老鸨果然屈服于我的淫威之下,没敢撒谎,你看那里——”
顺着阿榆指着的方向,师缡看到一块一人高的巨型冰块,里面有东西在动。
“原来,‘女的’在这里……”师缡嘟囔着。
他还在回味门外看守那话,而真正的‘女的’已经开始抡起剑上蹿下跳的砸起冰块。
‘傻大个’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到了冰牢后面,踹开了门。
果然,失踪的十三个少女全在这里。
“关在里面和外面有区别吗?”
身后突然传来娇弱的女声,鬼魅一般,阿榆他们吓一跳。
“你竟然也逃出来了!”阿榆惊讶道。
这个浑身雪白的女人跟冰窟里的雪妖长得一模一样。
“我姐姐怎么样了?”
阿榆被问得一愣。
“你是不是在冰窟见过她?跟我长得一样,我姐姐,她怎么样了?”女人一脸焦急。
“你说的是……”师缡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们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她,那里已经塌了。”
看她痛心疾首的样子,师缡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样的结局,我早料到了,她怎么可能让九殿下伤心,去杀了那女孩……”
原来这个女人是雪妖白莹的妹妹,被当作人质锁在这冰窖结界中,那个蒙面的黑袍人逼迫姐姐去杀一个女人。
“你要自毁妖丹?!”
阿榆脱口而出。
“你为何会知道?我刚想到……”
雪妖妹妹闭上眼睛,右手在阿榆面前慢慢挥过。
“你就是在冰窟中被追杀的女人吧?”
阿榆颔首默认。
“从你们进来,我就感受到姐姐的气息,只是没想到,她会将冰菱镜给你。冰菱镜虽不是上古神器,可它能探知人心,姐姐花了千年时间才驯服它认主,”话到此处,雪妖妹妹停在阿榆面前,深深看了她一眼,想把她看穿一般。
“不知你是何来历,它竟瞬间认了你……只可惜,你没有法力,驱使不了它。”
雪妖妹妹留恋地看向阿榆心脏的位置,那里,是姐姐挚爱的法器。
“在我身上吗?没有啊!”浑身摸索一个遍,阿榆也没找到她说的那个镜子,“它在哪?我取下还你,只要你不自寻短见!”
“呵呵,寻短见识为的是重生,刚刚冰菱镜告诉我,姐姐已经过了忘川,投胎为人。雪妖本没有肉身,我和姐姐是孪生,修炼千年仅得一具,我们便共用,如今,肉身已在冰窟被毁……那人法力极高,我为姐姐报仇无望,不如现在随姐姐而去,说不定还可以跟她做一对凡间姐妹。”
“你……可愿助我?”
雪妖妹妹恳切地望着她。
阿榆被她们的姐妹情深感动,头点得捣蒜一般。
“这冰窖后面是悬崖,等会我打开结界,将你们送出去,等我送完……我要你站在悬崖上手执这把剑,指向东北方,默念七七四十九遍白莹。”
雪妖妹妹指着阿榆背上那把剑,又道:“您也是愿意的吧?”
雪妖妹妹五千年的修为,已能感知到剑中的剑灵有能力将自己送到忘川,四十九遍名字,足够自己找到姐姐。
藏这么严实都能看到,真是妖啊,可透视万物!阿榆暗叹。
唉,自己也是妖呢,也想有一双透视眼,不求透万物,只要……
眼球不由自主转向了已经褪去女妆的师缡,那健壮结实的胸膛,阿榆脸上瞬间就烫了起来。
“想好了吗?”
“好!”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和白莹心意相通,小色鬼害羞一笑,爽快答应,“白莹是你姐姐的名字吧?你的呢?”
阿榆想记下恩人的名字。
“我俩一个名字。”妹妹白莹温婉一笑。
想起姐姐,心里总是暖的。
突然,阿榆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了过去。
“不行!”
猛地将这个傻小子拉到身后,师缡一脸冰冷和决绝。
阿榆和白莹都愣了一下。
“如果这样,她岂不还是被困在这里?”
阿榆这才反应过来,搞半天,自己还是待宰的小绵羊。
“还有,就算我们都逃到崖底,你看这些姑娘,有一个能走的吗?”
这俩单纯的女人都垂头丧气了,看来百密一疏啊,还是太嫩了。
“她们不肯洗漱打扮去接客,绝食两天了。”白莹心疼道。
突然想到什么,阿榆从腰间的小布袋里抓出一把百花蜜丸,然后进了冰牢,每位姑娘喂了一粒。
“这是用花蜜熬制一天一夜的浓缩蜜丸,吃一粒,一天都不会饿。”阿榆自豪道,只是没说出这是邱夜用院里的奇花亲手给她做的,她能感应到,师缡心里想到了邱夜,已然生了醋意。
果然,姑娘们半刻不到就全部精神抖擞了。见过真正的恶人,她们都不害怕雪妖,只是她们此刻只能求助于阿榆,满眼哀伤甚至哀求地看着她。
只见阿榆将手里的的小本子揣进了怀里。
“你记什么呢?”师缡刚刚就见她给姑娘们喂药时就挨个记,还以为在登记名字,也不知哪里顺来的纸笔。
“嘻嘻,她们说要去娘娘庙上香还愿呢,我记下每人还愿的天数。”脸上淡淡一笑,眼睛却未看师缡,躲闪着看向雪妖。
都生死一线了,还想着自家庙上的香火,真是敬业到痴傻了。
师缡扶额摇头,真是傻到可爱。
“白莹,你就送我们都下去吧,你要我做的事,咱们在崖底进行,你看怎样?”
阿榆对白莹使个眼色,她瞬间就明白了,毕竟有冰菱镜在,她跟阿榆可心灵相通。
到崖底投胎,也可为人,只是重峦叠嶂、妖灵四窜,待她到了忘川,也追不上姐姐了,更何况,那剑灵的法力有限……
白莹泪汪汪的看着她,心中感激万千。
她将手轻轻放在阿榆胸口,借助冰菱镜的力量,祭出妖丹,一击将那道结界冲破,顺带着将后墙打开一个一人高的洞。恰好此时冰窖外面鼓乐喧天,没人注意到这响声。
“我现在灵力所剩无几……只能一个一个的送你们出去……”白莹抹去嘴角的蓝色妖血,勉强站得起来。
“师缡,你先下去,在下面接应。”
阿榆把师缡先支下去,这样自己才能帮白莹。
“你下去接应一样,我殿后。”
师缡不放心。
“这剑硌腰,你先帮我带下去,好吧?别墨迹了,快点!”
阿榆取下剑,塞到师缡怀里。
没有这把剑,白莹无法投胎,定然不会把阿榆留在这里。想到此处,师缡稍稍放了心,又回头看一眼阿榆,才不舍地跟白莹下去。
最后一个姑娘下来了,白莹又飞了上去。师缡往上看着,等阿榆下来。
“她让我告诉你,她会想办法逃出来,让我们快走!现在就走!”最后下来的姑娘急切又喜悦,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你说的是谁?”
师缡慌了。
“就是那个拿着剑的姑娘啊!”
“剑在我这里……”
“我下来的时候,她还背着那把剑。”
“不可能……”
师缡话没说完,突然心里很没底,心慌,拿剑的手都在抖。
当他颤着手打开包剑的布,愣住了。
此时已进入仲夏,刚打开,那把仿造的冰剑躺在布里就开始冒出刺啦啦的冷气,师缡背着的时候硬是没感觉到凉,定是白莹施展的法术,见光才开始融化。
“快走吧,那姑娘说她拖不了多久,等他们发现我们逃跑了,就走不了了!”
一边是阿榆,一边是惊恐万分的姑娘们,师缡纠结得嘴唇都咬出血了。
“我带你们走吧,我以前来过这附近采药,认识走出这片深林的路!”一位身材壮实的姑娘站了出来。
“我也知道路。”又有一位姑娘出来。
“你去救她吧,我们肯定会安全到家的!”
“她是为了救我们才没逃出来……”
“一定把她救出来!”
姑娘们极力劝他去救阿榆。
师缡感激万分。
“你们千万不要走散了,两位带路的姑娘一前一后领队,出了这里去最近的村子找村长,让他多派些人护送你们回家,然后让村长去衙门报官,让县衙去军营找王凤老将军,派兵围剿这里。”
随后,按照两位姑娘指的到悬崖顶部最近的路,只是那里过于险峻,一般人很难过去,师缡丝毫没有犹豫奔了过去。
还有十丈远就到妓馆了,可是没路了,师缡发现绝壁上凸出一些脚掌宽错落有致的石头,这样走过去,可以直接到冰窖那个墙洞,可是坠崖的机率极高。
他找到一根长藤蔓绑在腰上,另一端绑了个大树杈扔进墙洞里卡住,就这样攀了过去。
一路上,虽有石块松动,但都有惊无险。还有最后两步就到冰窖了,师缡心里稍一放松,结果,最后一块石块竟脱落了,瞬间踩空,他直接掉了下去。
还好,那根藤猛然下坠,在空中晃荡了两下就停住了。
抬头一看,他才发现竟是阿榆那把剑将断成两截的藤蔓缠在剑身上拧在了一起。
等他爬进冰窖后,藤蔓已被血染红,一条衣袖刮烂,手掌被藤蔓剌得伤痕累累,脸上也擦破一块。
他顾不上疼,把逆鳞剑拽上来,对着它感恩戴德的拜了三拜,以谢救命之恩。
龙九缡扶额冒冷汗,都这时候了还拜,不赶快去救人,少了一魂果然有点痴傻。
冰窖内已经没有阿榆的身影,师缡拜完,拿起剑冲到冰窖门口。
这时,隔壁传来阿榆的尖叫声。
门依旧锁得纹丝不动,看来他们还没发现姑娘们已经跑了。
师缡急得使劲踹了两脚。
“找死啊,这会儿没空搭理你!”
听这声音,门口守着的是一个新的打手,师缡心生一计。
“大哥,我愿意去接客,你就放我出去嘛~~”
为了救阿榆,他真的豁出去了,这声音嗲的他自己骨头都酥了,浑身汗毛直竖。
“嘻嘻,你这没福气的娘们儿,觉悟晚了,小刘大人很喜欢房间里那姑娘,你看这叫得欢的,玩的还真是刺激,嘻嘻嘻嘻——”
师缡恼怒之极,用手使劲捶门,手上的血将门染红大片。
“……好香的小娘子!”
打手被师缡的血气吸引,忍不住打开一条门缝,把脑袋伸进来一探究竟。
师缡突然从门后跳出来,用力一关门,硬生生将那个打手脖子夹断,喷了他一身的绿色妖血,恶心得他干呕了一下,强忍住了。
将尸体拖进来后,关上门,他回头一看,吓一跳。打手不见了,衣服里躺着一条头已经掉了的鱼,一尺半长,半透明的鱼身,鱼骨和肚子里的蓝妖血都看得清楚,还长了四对翅膀。
还是条稀罕玩意儿,估计是深海鱼。
师缡换上打手的衣服,冲了出去,一脚踹开传来阿榆怪叫声的那个房门,却被眼前的一幕惊愣了。
榆小钱儿啊,榆小钱儿,你真是让我开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