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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的死活,朱允熥并不关心。

活着,也出不去诏狱。

死了,也不能避免再来刺客。

朱允熥的心思是什么,毛镶猜出了七七八八。

一桶冷水浇下去,刺客全身一个激灵,瞬间睁开眼睛。这儿,似乎还是刚刚梦中那个完全见不着光的地方。

“醒了,醒了咱们就继续吧。”

毛镶抽动手中长鞭,甩在地上,声音震耳发聩。

刺客不由得抽动,身子上爬满了臭虫。还有瘆人的蛆虫,啃食着他溃烂的伤口。

一桶水浇下去,蛆虫被水冲开,又很快重新聚在一块儿。

“疼吗。”

毛镶蹲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刺客。

越是如此平静,等待着刺客的,就越是生不如死。

刺客不做声,直勾勾的与毛镶对视。

毛镶抽动着嘴角,抄起一根铁钉,扎进刺客的面门,再猛的抽出来。

连带着出来的,还有一块还在跳动的血淋淋的肉。肉上连着皮。跟着肉与血管,一点一点的跳动,直到彻底没了动静。

刺客叫出声来,用手捂住伤口。

血顺着手臂向下,滴在下身的伤口溃烂处。蛆虫们好似是发了疯,拼命的向着新的伤口蠕动。

刚伸出手想要掸去,胸口又挨了一脚。

毛镶踩着长靴,踢在刺客的脸上,“相死是吧,那你可真是痴心妄想了。锦衣卫想让一个人死,阎王不收也得收。锦衣卫不想这人死,阎王收了也得给老子吐出来!”

再是一铁钉,连带着又刮出一大块肉来。

刺客剧痛难忍,喉咙甚至叫不出声来。在地上翻滚,抽动。眼睛瞪得很大,几乎是要爆出来,死死的盯住毛镶。

“老子问你,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就这...这么,进来...来的。”

毛镶笑了,又是一脚,“放屁,你要是就这么进来的,那岂不是显得老子很是无能。传到皇爷的耳朵里,老子还能活着?”

摸一摸鼻子,毛镶呼出一口浊气,重新站起来。

“撬开他的嘴,我要的不是实话,而是皇爷想听的、对咱们有用的话。”

“是。”

走出诏狱,一道强光刺过来,毛镶不自觉的抬手挡住。

他不喜欢太阳,甚至于是厌恶。

就像他所做的那些事一样,永远见不得光。

战战兢兢到了永安宫,只有在这个时候,毛镶才会收起在诏狱里的那份恶魔般的姿态。

“臣,参见皇爷。”

“进来吧。”

毛镶抬手,推开永安宫的门,与大狗对视之后,大狗轻笑,转身离开。

再回头时,朱元璋已经到了面前。

毛镶慌忙跪下,“臣死罪。”

破天荒的,朱元璋并未如往常那样,而是坐在了毛镶面前。

“查清楚了嘛。”

“回皇爷,这人就是长在女真的朝鲜人,心中怨恨,因此来行刺。不过...”毛镶声音变得很小,“不过,他是如何进的城,又如何得知吴王行程,臣还在查。”

朱元璋点了点头,“行,你去查清楚了就行。别想那么些有的没的,咱就算真的哪天没了,也能给你争条命。”

“皇爷您万寿无疆,臣只想永远伺候在皇爷身边。”

“你去吧。”

朱元璋抬起头,看着毛镶走远,再招招手,“去,再把宋忠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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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一切照常。最多的,就是宵禁之后,不得进出。”王升咬住牙,似是下了不小的决心。

王升不耐烦,猛的灌下一大口。眼睛乱瞟,看见自个儿的兵符,少了一半,瞬间跳起,“兵符呢,你们谁拿了!”

登上城楼,王升如往常那样去看,并无异样。驻足一炷香的功夫,王升便回府歇息。

温热的血,溅在蒙古平章的脸上。回过头时,女人已是气绝。胸口插着一把刀,脑袋耷拉着,眼睛圆睁,死不瞑目。

蒙古平章啐了一口,一脚踢开已是没气了的男人,转身往屋外走,还不忘吩咐,“放火,烧了。”

王升本就睡得不踏实,几次的翻来覆去,怎么也不能入睡。索性坐起来,直愣愣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墙面。

而将百姓,尽皆迁往城内,也不是件易事。因此,王升想着的,是蒙古人不会到这里来。小小的灵州,有什么可抢的。

城楼上,王升再看一眼,远处的灰烬。耳朵突然的动一动,眼睛凝视着声音的方向。灰烬之后,有些不寻常。

没了右脸,右手反而起力。双手握紧成拳,看着左眼模糊的光影,王升一刀砍在了蒙古平章的脖子上。

副将去看,王升已经是没了头颅。边上的泥地上,还有碎了的骨头。那只左手,紧紧的握着刀鞘,半抬起状态。没了头,手也不放下。

“他这是抗旨!咱说的很清楚,坚守避战,以保百姓为主!”朱元璋大怒,狠狠的摔下刚刚从宁夏送来的军报。

他觉得,即便是两国世仇交战,也不该去伤及百姓。更何况,蒙古人也曾有过入主中原九十八年。

朱允熥怒道,“孤的俸禄,取之于民。如今百姓遇了难处,孤这个吴王不去,还能指望着谁。别说了,听令去办事吧。”

正要转身去做时,再被叫住。王八荣回头,等着朱允熥继续吩咐。

“先让徐允恭这么去做,皇爷爷怪罪下来,就说是孤的意思。得个空,孤亲自与皇爷爷去说。”

朱允熥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对了,孤想起来了,今儿是兀良哈与鞑靼两部的使者到了。”

鞑靼使者从地上爬起来,冷哼道,“草原的太阳,证明我们从未去过灵州,更别提杀灵州百姓。”

尤其是那深深垂下的眼皮,朱允熥更是心疼。百姓,才是朱元璋的心头肉。历朝历代,都没有似本朝这样。

朝廷宁愿每年承担高额的军费开支,也要为百姓守住边境的那一亩三分地。这是为朝廷,也是为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