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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两班守卫轮番倒换,夜间虽有流民靠近,但好在都被呵斥住了,这才没引起什么动乱。

风雪依旧未停,白雪已经能完全将脚掌给淹没,看着帐外白雪皑皑的一片,罗子烨不由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昨晚死了多少人。

这些流民衣不蔽体,又没有吃食,在这寒冬之中,朝廷也没有发放御寒之物,只怕这些人撑不过几天,光靠着一些树叶麻布搭建的架子,很难躲避风雪,不过好在这些流民还不算懒惰,知道捡些柴火。

“郎君,长安城门开了,可以进去了。”

王全冒着风雪从城门处晃悠了一圈跑了回来。

“好,先进长安城吧。”

罗子烨说道。

在大唐,有过所和没过所是有很大区别的,过所就是身份证,每座城池的守卫都要查看过所才能放人进去,如果没有过所,就无法进城。

城外这些流民,大多数是没有过所的,因为都是背井离乡,当地官府自然不会为他们盖章。

而罗子烨则不同,早早的就让姜虎给自己安排好了沿途的过所文件,任何城池都能进去。

旋即,罗子烨等人,将帐篷收拾好,带着人就往长安城内而去。

交了过所,罗子烨便让王全先去问长安城哪里有房屋出售或者租借,而他则带着一行人寻了个客栈住了下来。

“三间下等房,一间上等房,我那马匹货物可得看仔细了,若是丢了,我可得找你们客栈算账的。”

罗子烨跟掌柜交代道。

掌柜的连连点头,这年头能遇到一个舍得出钱的,当真不容易,一下子出了四间房,而且还有三匹马的草料什么的,一天下来,少说能赚一贯钱,现如今天寒地冻的,人流量本就少。

随后,罗子烨便带着人去安顿了下来。

午时。

罗子烨抱着罗嘉伊,坐在一楼用餐,点了两份菜,一份干鱼,一份咸菜,冬日里没有新鲜的蔬菜,所以每至冬日,都只能吃咸菜或者是腊鱼腊肉,或新鲜的肉类。

而就在罗子烨正吃着时,却见几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店里,几人弹着身上的雨雪,同时找了个空位便坐了下来。

“小厮,来四坛子好酒,上点下酒菜去驱寒!”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的壮汉大声喝道。

“哎!好嘞。”

掌柜应声,旋即便命人去搬酒。

而一行几人坐下后,那壮汉道:“长安城外,流民遍地,听闻昨夜便死了不下百人,都是活活冻死的,唉~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竟将此等事情交给太子去干。”

“怎么,你又有什么意见?”

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似是有些好笑的看着壮汉。

“我能有什么意见,只是见不得那么多百姓挨饿受冻罢了。”

壮汉闷声说道。

而另外一人却道:“我倒是觉得老程说的不错,这赈灾之事,只怕太子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听闻昨日陛下便已经召四殿下进宫,说是让四殿下去江南筹集粮食。”

“你们消息倒是灵通,只希望他能尽快筹到粮草,不然这城外冻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青年男子无奈的笑了笑。

而此时,小厮搬来四坛酒,放在桌上,同时上了一碟猪头肉,一碗鸡,和一碟羊肉。

酒菜丰盛无比。

“好酒!哈哈,这冬天喝酒就是舒服,一口下去,浑身暖和。”

那老程一碗酒下肚,嘴里直呼舒服。

而其余几人见状也开怀畅饮。

一旁的罗子烨抱着孩子,被那壮汉的笑声吓的不轻,好不容易哄好的孩子,哇哇大哭了起来。

罗子烨连忙安抚着孩子,但哭声却依旧刺耳,一时之间引得几人不满。

只见那壮汉朝着罗子烨这边看来,道:“小郎君,这孩子哭的实在聒噪,能不能让这孩子安静些?”

罗子烨眉头微皱,扭头看去,不满的道:“这位好汉,你们说话的声音也不见得不聒噪,孩子哭闹是时常的事情,都是在同一家客栈吃饭,何必如此强势?”

那壮汉听到罗子烨的话,一时之间愣了一下,回想起自己的大嗓门,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吵到了人家,旋即讪笑道:“小郎君说的是,我一个大老粗倒是没想这么多,实在不好意思。”

罗子烨见这壮汉态度还算诚恳,也就没再纠缠,准备起身离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却让罗子烨停住了脚步。

“罗郎君,不认识我了?”

只见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开口说道。

罗子烨回头朝着那中年男子看去,脑海中一道身影出现,是当初他出入巴陵时见到的那个中年男子,李立!

“原来是李郎君,郎君近日可安好?”

罗子烨诧异的问道。

他记得此人是陇西李氏之人,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罗子烨之前还曾打听过他,但问了姜虎,却从未听说过巴陵有这号人物,或许是其他地方的。

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长安城中见到了。

果然,这长安城内,三步一贵族名不虚传。

“哈哈哈,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在长安见到罗郎君,几位,这就是我当初跟你们说的,那个分析突厥战事的大才啊!”

李立对着几人说道。

那青年男子闻言,眼前一亮,看向罗子烨,小声道:“药师,这便是你说的那个大才?”

李立点头道:“不错,当初虽与他有一面之缘,但却记忆深刻,而我驰援并州后,情形几乎如同他所预料到一般,张谨败于太谷,失了并州,我便在潞州与突厥展开了防守。”

青年心中一惊,几人回长安之后,可没少听他讲起这个能观测战局的奇才,简直将此人给夸到天上去了。

虽然他们不太相信,但耐不住药师时常说,所以也有了些印象。

只是没想到如今一见,此人还未到弱冠之年,如此年轻,能算到突厥战事走向?

旋即,那青年男子道:“既然是李兄的朋友,便是我等几人的朋友,罗郎君,可否入座喝上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