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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混在浩浩荡荡的摩托车大军当中,顺着炎热的越南Ah1沿海公路前行,我计划是当天能够到达荣市,但是实际上行驶的速度并不像我想得那么理想,这条越南的南北大通道周边环境相当复杂,十来米宽的路面两边都是杂乱的民居,不时有几条狗和小孩跑到马路上来,我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降低速度到了,下午四五点,离计划中的目的地相差一百多公里,我们在清化住下。

第二天一早我们继续出发向南行驶,当我们经过一片海岸时候,我和阮文辉爆发了争执,我们从一段山崖下来,眼前突然出现大片细腻的沙滩和清澈的海水,我很久没有看到那么舒服的沙滩了。我们找到了一条路,把摩托车开到了沙滩上,沙滩上空空荡荡,我将自己的双脚踩到海水里,望着这片美丽的海面,高兴地对阮文辉说:“看,多么美丽的南中国海。”

我第一次看到阮文辉生气的样子,他眉头紧锁,脸涨得通红,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说:“这不是你们的南中国海,这是我们的越南海。”

我告诉他 ,世界地图上标着就是south sea 南中国海,他坚持说这个海跟中国没有关系,他说:“你们的海洋国土都已经划到了这里。”他指了一下下自己的脚下。

如果我不是做最后让步,我们可能会在这片南中国海的沙滩上打起来。在他的眼里,我已经是侵略者的化身,是大国沙文主义者的代表。

最后,我跟他说,到底叫什么海,由联合国来解释,两个政府相互协商,我们民间百姓之间必须是友好的,而且必须世代友好下去。他看到我说这样的话,脸色才会渐渐的缓和下来。他可能也觉得自己刚才的举止有点冲动,所以很正式的向我道歉,最后他还是像外交照会一样,说了一句:“我们越南人不欺负别人,但是肯定不会怕别人来欺负我们。”这一刻,他代表了越南人民。

我知道我们在教科书上学到的历史和他们在教科书上学到的历史之间是有一道缝隙,而这一道缝隙是需要时间和智慧去慢慢地填补,而我似乎正在做这种工作。

为了友好,当天晚上我们住进海边的一座度假酒店,院子里有一个很大的游泳池,泳池的底部安装着灯光,阮文辉很高兴,我们在吃饭的时候,他就要急着回到酒店去游泳。

离岘港越来越近海边的风景也越来越漂亮,时不时看到一些搭着茅棚的咖啡店,每当此时,阮文辉都要求停下来,先喝一杯。在他的计划下,我感受了旅行的真正的魅力,轻松而惬意。

从河内到岘港一共七百六十多公里,我本来计划走上三天,而实际情况我多走了两天。一直到第五天,从地图上看,我们马上抵达岘港了,同时海岸线越来越漂亮,公路在山间盘绕蜿蜒曲折 了,当我们登上一座山头,像弦月一样的岘港画卷一样在山脚打开,围绕的海湾的都是高楼大厦,和河内相比,岘港看上去更具有海派的文化。我问阮文辉到过岘港没有,他摇摇头,说自己除了河内基本上没有离开过北越的山区。

经过这几天,我的命运和这个陌生的越南男人神奇的交叉在一起。我们像少年一样,从山顶的公路快活地往下冲,我开前面,阮文辉紧紧地跟在我后面,快到山脚的时候,转过一个弯,我马路中间冒出一个穿着土黄色服装的警察,冲着我举起一根棍子,我脑子一懵,回头一看,马路的另一边,也站着一位警察。我被拦住了。阮文辉在我身后停了下来。

我戴着和越南人一样的黑色口罩,警察示意我把车推到一边去接受检查,他接着拦另一辆摩托车,我回过头朝阮文辉使劲地打眼色,阮文辉点点头。

路边停着一辆工具车,这是警察的工作用车,一个警察坐在驾驶室里,摇下窗门朝我招手,那一刻我已经做好了弃车逃跑的准备。

阮文辉冲我甩了一下脑袋,暗示我不要过去,警察没有注意到我们之间的小动作。阮文辉停好车,走过去,我看他站在车窗外,和驾驶室里的警察说着什么,等一下,他走到我身边,一边低头从我的摩托车坐垫下面拿出那张绿色的卡片,一边轻声说:“不要说自己是中国人。你装不会说话的人。”

前两天我们就商量过,如果在路上遇到检查,我就装聋哑人,由他上前去应付,现在机会来了。警察把那张绿色的卡片捏在手里。阮文辉又去找自己摩托车的卡片,警察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看着阮文辉,貌似在严厉的训斥,阮文辉不停地点着头,一副诚恳虚心接受的样子。两人说了一会儿,阮文辉走过来,抓了抓头皮,跟我轻轻地讲:“我们超速25公里,每个人罚款四百万。”

我吓了一跳,两个人加在一起,这将近两千五人民币了,我说:“太贵了,没有那么多的越南钱。”

阮文辉说:“你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是中国人,你没有驾驶许可,否则还有更多。给我一百万。”他捻了捻手指。

我给了他一百万。他熟练地把两张五十万夹在驾驶证里,我看着他把驾驶证窗口递进去,遗憾的是,驾驶证接进去看了一眼,又被扔出来丢在地上,阮文辉捡起来,表情讪讪的。他走回来跟我说:“河内就一人五十万,这里不一样,再给我一百万。”

我有些想笑,这个场面似曾相识。我又给了他一百万,这一次,驾驶证和两把摩托车钥匙被同时扔了出来,阮文辉弯腰捡起来,他把一把钥匙递给我,看上去神情很不好意思,好像收钱的是他,说:“你知道,我们国家就这样,一个国家发展,这都是必须要经过的。”

我理解他的困窘,在我面前,他代表自己的国家,现在他的国家让他在我这个外国人面前出了一个小洋相,他必须为自己国家的腐败而辩护,我不禁为他的爱国心莞尔。

摩托车拿回来了,我们罚了两百万没有收据的款,这种类型的罚款,在东南亚似乎是一种共识,每个人都在毫不客气地出卖自己的国家和政府,以后我在老挝和柬埔寨遇到了同样的情况。他们像是一群偷偷出卖主人私产的仆人。

我们又骑上了摩托车,道路左边是大海,右边是高楼,和河内一样,这座热哄哄的城市,到处是拥挤的摩托车和呛人的尾气。我们在一处三角路口找了一家实惠的旅店,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了解到越南的警方没有做到将所有酒店登记的住客身份统一上传到他们的数据库,因此,我放心大胆的拿出了自己的护照,我告诉阮文辉,我们在这里要多住几天,他乐不可支说,你已经雇用了我,不管住几天都没有关系。

皇冠酒店是岘港靠海边的五星级酒店,有自己的私家海滩,前些年从这里回去的人,津津有味地叙述它各种好处。我这次来不是享福的,我到这里来是找老黑,我不确定老黑有没有在这里,我只能够凭自己了解到的线索去碰碰运气,至少希望能够了解到他的一些蛛丝马迹。如果他还在这里,那么找到他的可能性就很大,像他们的这种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很广阔的社交关系,活动的范围也会比较狭窄。

我决定带阮文辉一起到皇冠去,他是本地人可以说当地话,有什么事可以让他挡一挡。

从我的旅店到皇冠大酒店,大约有六七公里的路程,出租车走在海岸大道上,道路两边种着椰子树,风景宜人。阮文辉好奇问我带他到哪里去,我说去娱乐城试一试手气,他非常惊讶,他说,自己在河内只看到过地下的赌场,他们像老鼠一样,躲在某座公寓的楼里,城市地下层的车库里,都是在见不得光的地方,没有想到岘港这座城市居然还有冠冕堂皇的娱乐城。

酒店占地面积很大,司机从大门进去,绕着罗马风格的花园,从右边直接开到了大厅门口,一个高个子穿着黑色西装的保安跑过来开门,并且用中文跟我说:“你好。”

我们进了空空荡荡的大厅,我和阮文辉是这里仅有的客人,酒店的大厅中央放着一口巨大的铜钟,不知道这样设计是出于什么样的初衷,难道准备将客人全部送终?大厅的尽头就是两座无边的泳池,再过去就是酒店的私家沙滩,远处是翻滚着洁白的海浪。

我们往前走,阮文辉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这样走了几十米,头上出现一个导示牌,上面用中文繁体字写着:娱乐城,下面有一个向右拐的箭头。这是一道旋转向下的楼梯,从楼梯下来就是地下一层,继续往右穿过一道好像走不完的长廊,就到了娱乐城的入口。一道安检门边站着四个穿黑西装虎视眈眈的保安,我已经听到里面大厅叮叮当当的老虎机声音,我刚想走进去被保安拦住了,客气地说:“先生,这里登记。”

他指了一下角落里的吧台。我走过去一个年轻的女人坐在里面,依然是职业性的礼貌:“先生请出示你的护照?”

我质问:“什么意思?我们进去娱乐要出示护照?”

“是的先生,我们这里只接待外国人,本国人不能进去。”

“越南能不能进去吗?”

“是的先生,不能进。”

“我在马来西亚云顶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情景。”

“抱歉先生,这里是越南的规定。”

我掏出护照扔给她,她拿出一本手写的本子登记了起来,隔了一会,双手将护照递还给我,护照上还有一张类似身份证一样的有编号的黑卡,我看了一下号码,我应该是第几百万位后的客人。

“请把那张黑色的卡拿出来放在这里刷卡以后,您可以进入,先生。”保安说。

“我这位朋友没有带护照,他不能进去吗?”我看着阮文辉。

“是的,我们这里是凭护照出入。”他看了一眼阮文辉,说:“这位先生应该是越南人吧?”

“你的中文那么好,应该不是越南人吧?他是我的朋友。”

“很遗憾先生。他不能进。”

我转向阮文辉,说:“没护照不让你进去,要么你边上转一下,在这里等我,我的时间不会很长,大约一个小时。”

阮文辉虽然不愿意,但他还是说:“没问题的,你雇请了我,等也是我的工作。”

我告别了阮文辉过了安检。

娱乐城的大厅不是很大,但也不小,大约有两千多平方的样子,一边是角子机,一边是几十张台桌,有些桌子空着,有些桌子边围满了人,大厅里烟气弥漫。我左右扫了一眼选择一张薇的人比较多的台桌凑过去。

桌面上堆了一些筹码,凳子上坐着六位男女,每个人嘴里都叼着一根香烟,面前放着一只烟缸。荷官正在亮她的手势,接下来发牌。这些人的背后都站着几个人,这种百家乐的博彩方式非常简单,庄闲分别亮牌以后,有输有赢。我扫了一眼这帮人的脸,基本上是除了中国人就是韩国人。

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是来找人的,我去换了三百美元筹码捏在手里,一边走一边将三个筹码碰得哒哒响,我东张西望,看上去是一副期待下注还没有找到合适台面的样子。

我注意到靠近大厅东南角的那一张桌子边上,也围了一圈人,在站着坐着神态各异的人群中,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位戴着口罩,衣着整洁的男人。在这个地方戴口罩的人比较罕见,赌性正酣的时候,大多数人为了舒缓自己的紧张情绪都需要来一根烟,在这里戴上口罩的唯一目的,无非是让大家认不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