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老头子临出门前,黄氏又闹腾,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一起过来吃饭。
还埋怨老五家请吃饭,居然不叫她。
其实姜文行去请老头子时,就说了让家里人都一块过去。
是她怕丢人,特意找了个借口推了。
家里啥时候缺黄氏一口吃的了。
可偏偏就这样上不了席面,整日间没事找事。
还有前几日那事,要是被村里人知道,她和老头子这一辈子的脸面,都要被她作践完了。
说她没心眼吧,她偏偏知道给自个藏私房钱,不知不觉居然攒了那么多,还知道把埋在床底下。
说她有城府吧,眼睛只盯着那一点点小利。相夫教子,女人最根本最重要的两件事,她一样都没做好。
还有自家老大,她真的是太失望了。
居然会去偷自个媳妇的私房钱。
黄氏发现私房钱不见了后,自然不会闷声吃亏,叫嚷着要抓贼。
老大居然装作没事人,看着黄氏给应安什么泼脏水愣是不吭声。
要不是应安为人颇机智,就要背上偷亲戚家钱财的污名了。
应安就着蛛丝马迹找出了“真凶”,就是老大,但为了家里和睦,生生受了委屈,没有彻底戳穿这档子破事。
发生了这些事,应安第二天就从家里搬出来了。
应安来灵山村寻亲,就没想着在家里住,是她念着已经故去的妹妹,心疼应安千里迢迢找来,一个劲苦留应安住在家里。
谁承想会这般,是她这个做姨婆的,对不住他,没把自己的家事料理好,没把儿媳妇调教好。
还有老大,从一落地身体就不好,她从来都是心疼的,对他没有太多期望,只求着他能安安稳稳过完这一辈子就好了。
要是找个有主心骨的媳妇,被媳妇管着,有家里几辈子积攒的底子在,想来不会太差。
可偏偏碰见了黄氏。
两个都是烂泥扶不上墙。
“三哥、三嫂子,快上桌。”
罗氏心里的愁绪还没理清,就被姜婆子给打断了。
“村长叔和婶子来了。”
“村长伯,村长婶。”
院子里的人纷纷打招呼。
姜文信当村长这些年,为人公道,处事公平,村里的人都很信服他,姜姓又是灵山村的大户,他既是灵山村的村长,又是姜氏一族的族长。
村里人向来尊重他,对罗氏亦然。
姜文信和罗氏笑着和院里的人寒暄,待坐定后,罗氏细瞧了桌上的菜,心下更是暗惊。
好家伙,老五和五弟妹真是舍得啊。
她特意留心了一下,自己坐的这桌和男人们坐的一桌,菜式都一致,而且并没有减菜量,包括孩子们那一桌,菜量都是足足的。
满满当当一桌子。
有三合面的馒头,有栗米和大米掺着的干饭。
一大碟子的韭菜炒鸡蛋,一碗猪油渣炒萝卜干、一盆烧豆腐。
好几个是肉菜,她都叫不出名字,不过冲菜的卖相,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些菜吃到嘴巴里味道肯定是很好的。
还有那小鱼干居然用油炸了,哪怕自家的日子都算是村里顶顶好的,罗氏想想都觉得肉疼。
可听着老五家孩子的欢笑声,闻着眼前一桌子菜飘散出来的香气,就觉得日子有奔头,真真是比过年还热闹。
“老三去喊应安了,怎么还没回来呢。”
姜老头点了点人,就发现少了俩。
不过他话音刚落,姜福和程应安进来了。
“应安兄弟太客气了,来家里吃顿便饭的事,偏他还要去山里猎个猎物说给添个菜。”
只见程应安手里还拎着一只鸡,那鸡的羽毛颜色艳丽,看起来五彩斑斓,而且尾巴上的羽毛长一些,想来就是他在山里抓到的野鸡。
姜老头赶紧招呼:“应安来就来,怎么这般客气啊。”
程应安看着院中桌子上摆满了菜,他眼光在姜可意身上微微停留了一下就转开了,对着姜老头说道:本来想着猎只野兔子,转了几圈都没碰到,只抓到只野鸡,还是迟了,没赶上今日。您留着改日。”
“你这孩子,身上的伤口还没好全呢,怎么又进山了?”
罗氏一听此话,嗓子眼都提起来了,哪还能坐住,急急走到程应安身边,拉着他前前后后敲了一遍,看他身无异样才舒了一口气。
“姨奶奶,早就没事了,抓野鸡就是布了个简单陷阱,没费什么功夫。”
罗氏满眼慈爱地看着程应安,嗔怪道:“没人看着你了,你呀,就不把自个的身子当回事。反正我给你说啊,山上还是危险,要多当心,能不去就别去。你文行爷又不是别人,你啊,不用这样,反而见外了。”
姜婆子第一时间应道:“三嫂子这话说到我心坎上了,前几日的事就托赖应安。是我们该好好谢谢你才是,你偏偏还要带个礼来,可不颠倒过来了,这算怎么回事。野鸡啊,你一会带回去,我们万万不能收。”
姜文信打圆场:“好了,你们就别推来推去了,既然应安带来了,老五你就留着。别站着说话了,咱们什么时候开饭啊,我闻着味,都快忍不住了,何况今日还有酒,你们要是不想喝,非要站着说话,那就是我一个人了。”
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都纷纷入座。
姜老头先给姜文信满上一杯:“看来三哥和我一样,都馋这口酒。算老三有心,今日在县里打了一坛酒。咱们哥俩无论如何都要多喝几杯,哪怕晚上挨老婆子骂都值了。”
姜文信故意板着脸:“你嘴里胡浸什么啊,三弟妹根本就不是那种人,怎么会骂你呢。”
隔壁桌的罗氏瞅了姜文信一眼,对坐在她旁边的姜婆子说道:“五弟妹,听听,你三哥这话可不单是说给你听,也是说给我听呢。”
她本来想充作母老虎的样子,呵斥一番,到底撑不住破了功,笑道:“喝吧,难得高兴。不过有一条,不准喝多。否则呀,醉醺醺的,晚上没人伺候你,还有大山你们几个也是。”
姜婆子自然以罗氏马首是瞻:“我啊,就听三嫂的。”
胡氏和张春娥不落其后。
几个男人自然不敢拂逆,不过酒杯还没碰到一起,侧屋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了,竟又出来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