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都是我不好，您感觉哪里不舒服啊？我去同安堂给您请郭大夫瞧瞧。”
姜可意带着哭腔哽咽道。
“阿爷好着呢，快把眼泪擦了。哪里用得上去请郭大夫啊。”姜老头赶紧做端一些，用手拍了拍姜可意的肩膀。
他还故作轻松地和姜婆子玩笑道：“你看看，小孩子家家的，芝麻小个事情都当回事，我歇歇就好了。”
姜婆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但转过头对姜可意却柔声说道：“大丫不怕，你阿爷没事，刚才喝了一碗红糖水呢！”
姜老头在一旁附和：“对，对，还骗了一碗红糖，可真是甜啊，你阿奶平时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今个可是舍得呢，给我狠狠放了许多。”
姜可意看着姜老头一副夸张的模样，忍不住破涕为笑。
明明不舒服，为了不让她担心，还故意搞怪。
“阿爷，你好好歇着，买铺子的钱...”
她话还没说完，姜婆子就急急拉住了她的手：“大丫，铺子的事，你阿爷今个出去没借下银子。还有四天时间，咱们再想想法子。实在要是不成的话，也不是啥大事。”
她实在是怕了，怕自家老头子心里搁事，不顾身体，又出去奔波。
“不是，我是说...”姜可意刚想开口，结果又被姜老头打断了。
“到这个份上，就不瞒孩子了。大丫，阿爷原本想着去找一位故人借钱的，可没成想多年没联系，他已经去世了。除了他，这么一大笔钱估计再无人会借给咱们了，买铺子的事十有八九是不成了，那十五两，十五两的定钱。”
仿佛鱼骨头卡在喉咙一般，姜老头强忍着难受，低着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总之，这事都是阿爷的不是，是阿爷对不住你啊。”
“阿爷，那定钱不会......”
胡氏在一旁也劝慰道：“阿意，你别太难受。十五两银子是不少，不过只要咱们一大家子人都好好的，钱咱们再挣就是了。至于铺子咱们以后买，买个比玉颜楼还好的！”
姜芳也忙附和道：“是啊，咱们加紧做绢花，好好卖肉夹馍。”
姜可意猛得一下从床边站了起来，冲着屋里你一言我一语的众人喊道：“哎呀，停，停，停，你们都别说了。”
她意这一嗓子，把屋子里的人都给喊傻眼，立马都不吭声了。
“让我把话说完。”
姜可意怕再被打断，一口气交代了事情的始末：“咱们那十五两的定钱不会黄的。买铺子的钱我已经借到了，明天就和吴老板过契约。”
“什么，借到了？”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
一百六十五两银子就这么一天工夫全部都凑齐了？
刚刚还让所有人都愁眉不展的事一下子就迎刃而解了？
“对的，一百六十五两，一分一厘都不差。我刚刚就想说呢，可是你们压根就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姜可意故作生气地抱怨，她又转过身对姜老头说道：“所以，阿爷，你好好休息，不用再操心银钱的事了，更不要怨自个了。”
姜婆直愣愣地看着姜可意，说话变得不利索了：“大，大丫，这么多钱，你是找谁借的啊？”
姜可意面上的神色看起来十分镇定，眼睫毛却快速抖动了几下：“秦掌柜。”
胡氏略略吃惊：“秦掌柜？看起来挺朴实一人，家底竟然如此厚。在县里的铺子当掌柜工钱是不是很高呀？”
姜家这些人，只有胡氏和姜可意去过灵绣阁，和秦掌柜打过照面。
秦掌柜日常穿得都是深色的棉布褂子，看起来着实不太像一出手就是百两银子的人。
不怪她有此疑惑。
因着罗家铺子老掌柜的缘故，姜老头对这点倒是知道一些，所以他开口说道：“铺子里的掌柜不同于一般的伙计，不只是拿工钱，到了年底主家一般都会给包红封，但凡资历深或是把铺子生意经营的十分红火的说不定主家会给一定的分红。”
“可是，这么一大笔钱，秦掌柜说借就借，这其中不会....”
姜婆子仍然觉得不可置信。
“咱和秦掌柜也没这么大的交情啊。”
“怎得就没了，秦掌柜可看中阿意。”胡氏脱口而出后，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太恰当：“看中阿意的绢花手艺了。反正我记得上次秦掌柜很是热情呢！”
“阿奶，您不用想太复杂，秦掌柜瞧中了咱们家的绢花，希望咱们能提供更多，而且只供灵绣阁。所以才愿意帮咱们一把。”
姜可意越说越自然，为了让家里人心里没负担，她又继续说道：“秦掌柜还说了，至于借的这笔钱，就用做对绢花抵。他呀，可盼着把咱们的绢花卖到府城和省城。”
“好，好，让你三婶和小姑带着招的人加紧做。”
姜婆子心里的那些顾虑都被打消了，整个人甚是激动，又细细叮嘱姜芳：“阿芳，你们做绢花要好好做，可不能为了多做些出来就胡乱应付，否则就对不住秦掌柜。”
姜芳忙应道：“阿娘，这还用您交待么。我和三嫂晓得，绝不会砸自家的招牌。”
事情顺利得简直不可思议，众人都喜气洋洋，各忙各的去了。
姜可意吃了点东西就回房了。
她自是知道有多大的能耐干多大的事，自个口袋里有多少个铜板她比谁都清楚。
她没法子向姜家众人解释，哪怕去钱庄借钱，背利息她都要买下玉颜楼的原因。
“变成”姜可意之前，她在原来的世界有属于自己的小房子。
房子是她过二十八岁生日那天爸爸妈妈送她的。
姐姐和哥哥都已经成家了，就她一直没有安定下来。
周围的人没少催她相亲结婚，反而是爸爸妈妈特别能沉得住气，从未催她。
然后悄不吭声的憋了一个大招，在二十八岁生日那天送给她了一个小房子。
他们说爸妈没多大本事，能力有限，只能付个首付，剩下的房贷和装修都得靠她自个努力。
他们还说，不管她以后结不结婚，或者遇到什么大事，都不要卖掉这个房子。
这样无论何时，她都有个家可以回，哪怕他们不再了。
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人，但倾尽所有给了她一份底气和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