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可意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了脑后,她打了盆水端进房间。
又把刚塞进衣柜的衣服赶紧掏了出来清洗。
好不容易才把衣服上的血迹洗干净了,又避着人将盆里的脏水倒进了茅房。
做完这些,她也没心情休息,而是在房檐下踱来踱去,眼睛只盯着院门。
盯得眼睛都发酸了,小声嘟囔了一句:“二墩怎么还不回来?”
他去了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有没有把话传到?
村长他们家接到传话肯定会上山,会不会走岔路,半天找不到人啊?
姜可意越想越心烦,蹲也不是坐也不是,房檐下就那点路,她来来回回都走了好多遍了,感觉鞋底子都快要被磨平了。
自己不管不顾,把一个受伤的人扔在山里,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
但理智又告诉她,没做错。
在天灵山搭救一个男的,再搞得衣衫不整之类的,不就是坐实了王浩奶奶之前说的话。
为了一个陌生人,将自己再陷入流言蜚语中,她又不是圣母心泛滥。
姜可意烦躁的叫了一声:“啊......”
胡氏从厨房里伸出头来,关心地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二婶,没事,就是腿不小心碰了一下。”
“这会也没啥事,趁着空你快去房里眯一会,等到了吃晚饭时我再喊你。”
姜可意嘴上敷衍着:“好,我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外终于窸窸窣窣有了声响。
姜可意一下子来精神了,探头探脑地望着。
没想到先回来的是姜老头、姜安、姜福这三人。
接他们的姜婆子倒不见了踪影
“大丫,怎么站在房檐下?是不是担心我们啊?”
姜老头边说边把身上的蓑衣取下来。
姜可意胡乱点了个头,顺口问道:“怎么不见阿奶呢。”
“碰见你三奶奶,两人就说起闲话了,我和你二叔、三叔就先回来了。”
姜老头嘴里的三奶奶可不就是姜玉芹她奶,山上那人的姨奶奶。
她这会怎么还有闲心聊天,莫非二墩那边出岔子了?
姜可意心里设想着各种可能性,她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试探着问道:“就三奶奶一个人啊,三爷爷没跟着?”
“你三爷爷是大忙人,哪有时间在外面瞎溜达。”
姜安、姜福没穿蓑衣,只带了斗笠,衣服都被打湿了,匆匆进屋去换衣服。
姜老头没顾得自己去清洗,反而先对姜可意说:“大丫啊,回屋去歇一会。这下雨天房檐下湿气重,要是受凉了就不好了。”
姜可意找不到理由,只得不情不愿地回自己房间了。
可心在姜平和高氏的屋里,房里就她一个人。
她拿出布料做绢花,平日里十分顺手的活计,今日频频出错。
姜可意赌气一股脑把手里的皱成一团的“绢花”扔到了床上。
这样的绢花,灵绣阁自然不会收的,就是走村的货郎都瞧不上。
“下雨真讨厌,屋子都暗暗的,看都看不清楚。”
她把东西都收拾起来,连外衣都没脱,拉开床上的被子,整个人钻进去。
可哪里睡得着,在床上像烙烧饼一样翻来覆去。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是有了声响:“大姐?”
姜可意一听是二墩的声音,一骨碌坐起来,连外衣都没整理,就匆匆打开了屋门。
把门外地二墩一把拉近屋里。
“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出岔子了?”
“你托谁传的话,话有没有传到?”
“姜玉芹家里谁去了?你看着他们上山了吗?”
姜可意一句接一句地问。
“大姐,你倒是让我喘口气啊。我一路跑回来的。”
姜可意拉过屋里唯一的凳子,把二墩按在上面,自己则站着:“恩恩,你辛苦了,坐下说。”
二墩被她这一连串地动作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大姐,你这样我看,我都不知道说啥了。”
“我刚问你的那些啊!”姜可意把脸上急切地表情收了收,摆出一副温和的样子。
二墩忍不住抓了抓头发,冒出来一句:“你这样子真有点吓人,不会冲撞了什么。”
姜可意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快说。”
二墩呼了一口气,就开始说起:“我刚出门就撞上了大柱哥,他从镇上回来了,说是只有小半天假,想着好久没见我,就来找我。”
她都忘了二墩爱碎碎念,可这会子她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没时间听这些:“说重点。”
“大姐,你别着急。我说的就是重点。”
姜可意有一种所托非人的感觉。
二墩倒是没察觉出她的想法,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我想起你交代我的,让找个人去传话。我就想啊,大柱哥多靠谱的,找他传话准没错。”
“我让你找个小孩,一个好收买的小孩子。大柱是小孩吗?他要是把这件事传出去了,我们干嘛费这么大劲绕圈子啊,我自己就去村长家说了。”
“你不能这么说啊,大姐。大柱哥真的靠谱。”
“所以呢?他把话传到了吗?”
“没有!”
姜可意脸上的温和已经挂不住了:“那你扯他干什么?”
大柱哥还要赶回镇上,我急着办你交代我的事,都没顾上和他说话,就觉得对不住他。”二墩不急不慌地说道:“下雨着呢,外面都找不到个小娃娃。”
姜可意磨了磨后槽牙:“然后呢?”
“然后我灵机一动,躲在三爷爷家院门口的草垛后面,朝他家门上扔了石头块,等三爷爷来开院门了。我就掐着嗓子喊话。”
姜可意抚了抚额,她都无语了,这是一顿什么操作啊。
山里那男的也挺惨的,先是碰见她这么个铁石心肠,估计还抱着希望等她传话找人救他呢,结果状况频出,能撑到人上山都是他命大。
“你没被发现?”
二墩想到当时那情景,三爷爷在院门口张望,他要是被抓个现行就完蛋了:“险些被发现了,好在我趁提前就躲开了。三爷爷也没多耽误,他急匆匆地喊了十好几个人,拿了家伙什儿要进山了。”
难怪自家阿爷尊重推崇三爷爷,不单单因为他是村长,更是办事很老道。
姜可意喃喃说道:“那就好,还是三爷爷考虑周全,但愿不要再出岔子。”
二墩一脸轻松:“还能有啥岔子,人都回来了!”
“这么快?”
“是山二牛把他扶回来的。”
这话就跟平地一身惊雷般,姜可意满脸地不可思议:“什么?你说是谁把扶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