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虞坐下来之后,拉过随身携带的小挎包,翻了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一块肉干和水壶。
这小挎包是王琛给她准备的,里面有伤药和各种毒药,还有水和干粮。
王琛说,墓穴里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吃食最好随身携带,吃饱了之后才能有力气出去。
不得不说,王琛是有先见之明,这小挎包准备的不错。
老虎见阮白虞坐下来,它缓步走到祭台下面坐下来,它蜷缩起自己庞大的身躯,安安静静守着自己的新主人。
简单的填饱肚子,阮白虞靠在椅子里准备休息一下。
周围光亮不刺眼,阮白虞闭上眼没一会儿就入睡了。
有这一只老虎守着,倒也不怕会有什么危险。
只不过……这一觉,让阮白虞有些恍惚。
也就睡了一两个时辰吧,阮白虞就惊醒了。
她猛地坐直,脸上的神色复杂不已。
那头老虎呆呆的望着阮白虞,看了一会儿确定没有无底线后便又趴下。
阮白虞抬手,指腹碰到了脸上未干的泪痕,她看着指腹上的泪痕,迟缓的眨了眨眼睛。
好真实的一个梦。
她梦见了上辈子的事,…是她死后的事情。
一开始就是挂满白绸的修王府,紧接着就是放有牌位的灵堂,只有牌位没有棺木,那牌位上写着吾妻阮白虞之位。
一身素白衣衫的男人跪在一边,除了君离,还给父亲,母亲以及哥哥,他们眼眶通红,看上去老了很多,神色悲痛不已。
是啊,那时候没有白苏言希,而初初早已香消玉殒,接着她自己也尸骨无存,一双女儿接连离世,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怎能不悲痛欲绝。
那样的场景看得她心疼。
接下来,君离篡位了。
灵堂还没撤的时候,他率领着大军逼宫了。
君宥被幽禁起来,那些后妃子嗣全被被斩杀,那一夜的皇宫,算的上是血流成河了。
紧接着遭殃的就是晖族。
君离率领大军踏平了晖族,晖族上下无一生还,包括……王琛他们。
君离称帝一年后,他开始疯狂的四处征战,他的行事作风相较之前更加狠辣。
本就风雨欲来的整个天下被他搅得乌烟瘴气。
所到之处,要么屠城,要么就是纵火烧城,暴虐成性,罄竹难书。
文武百官纷纷上奏劝解,君离充耳未闻。
倒是郑虎白阅他们,他们一字未说,拼尽本事随着君离到处厮杀。
蛮州被他三个月内踏平,他找到了这个墓穴,最后,他炸了这个墓穴,月族一族随墓穴消失。
君离将这天下搅得天翻地覆,自己却自裁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一天是她第三年的祭日,君离在那衣冠冢面前,自尽了。
只不过就在君离自尽的那一刻,她就惊醒了。
阮白虞深吸了几口气,看着那石壁上的浮雕,有些恍如隔世,明明只是一个梦,却真实得让她觉得这些事确实发生过,冷如寒冰的君离,憔悴年迈的父母更是心疼不已。
……或许,这些事情是真的发生过。
在自己死后,君离或许真的篡位,他将这天下搅得天翻地覆,再为自己报仇之后,他也就活不下去了。
阮白虞抬手撑着额头,湿热的眼眶里蓄着眼泪。
活下来的人,真的很绝望,明明都是冷若冰霜,可却能叫人感觉到一种是冷,一种是死寂绝望。
那样子的君离,真的让她心疼。
在仔细回忆那过分真实的梦时,阮白虞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以前开玩笑似的问过他,要是自己死了他会如何。
他说,天翻地覆。
原来……这不是玩笑的话。
阮白虞抬手抹掉眼泪,她靠在椅子里扬起脑袋看着头顶的石壁,眨了眨湿热的眼眶。
幸好,幸好这辈子没有重蹈覆辙。
初初儿女双全,父母膝下舔了言希和白苏,而她和君离也平安无事。
还有白阅他们,一个个成家立业,美满幸福。
只是可惜,……奶奶…若是还活着的话,那就更好了。
想到奶奶,阮白虞眼里的恨意一闪而逝。
楮国没了,下一个,该是谁了呢。
父亲的仇可还没有报呢。
……
就在这时,一道暗门被打开了。
阮白虞坐直几分侧头看去。
手持长剑,面色有些冷凝的王琛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祭台上的阮白虞,见她安然无恙时,神色肉眼可见的松懈下来。
平安就好。
这时,那只老虎站起来,有些戒备的盯着王琛那个方向,“吼—”
这一声低吼足矣叫人害怕,再配上那尖锐的獠牙,更是叫人胆寒。
王琛顿住脚步看着这头老虎,而后目光落在了阮白虞身上。
阮白虞看了一眼护着自己的老虎,开口说,“哦,这呆笨的大猫是我的,它刚认主不久。”
说完,阮白虞起身跳下祭台,摸了一把那手感不错的毛,让这头老虎放松下来。
老虎轻轻蹭了蹭阮白虞,然后趴坐下去。
王琛缓步走上去,“我看这老虎像是尸傀,王妃娘娘不是不喜欢吗?”
晖族的尸傀很多,他曾经提议让王妃娘娘挑选几个尸傀留在身边保护,但王妃娘娘拒绝了。
阮白虞揉了一把那老虎,“摔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认主的,不过我到时候挺喜欢的它的。”
“这是王妃娘娘的机遇。”王琛走上去几步就不动了。
虽然是尸傀,但这老虎本身就是野性难驯,加上制成尸傀后更是凶狠,虽说认主了,可凶性依旧。
一旦越界了,这老虎只怕会毫不犹豫的将人撕碎了。
还是等熟悉一些后再说。
阮白虞笑了笑,而后将目光放在暗门那里,除了王琛,其余人就没有出来了。
“人呢?”阮白虞问了一句。
王琛开口,“里面有幻境,他们被困住了。”
阮白虞一愣,随即便明白了。
她刚才睡着只怕也是陷入到幻境里面了。
只不过这环境好像没有任何危害,除了看到一段很真实的事情外。
“你没事吧?”阮白虞见王琛眼角眉梢的疲倦,蹙了蹙眉,“去坐着休息会儿吧。”
王琛温声开口,“无事,这幻境没伤害我,只不过我见到了一段很真实的事。”
阮白虞看着王琛幽邃的目光,似乎明白了什么。
王琛走到祭台边坐下来,见坐在老虎身上的阮白虞,缓声开口,“那些事很真实,真实的让我觉得是真的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