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渊无动于衷的坐回原位。“你就这么笃定这件事和我有关?”
“早在两年前你就已经开始在黑水城布置,不是吗?”萧以宁解下披风搭在椅子上。
“你有什么证据?”霍思渊眼神轻蔑,并不将他的质问看在眼中。
“陛下信任你,才让你送她和亲,可你却借此在这里培植自己的势力,你对得起谁?”
霍思渊道“如果拿不出证据,就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霍思渊!你不要一错再错!阿璇是无辜的,她不该成为你的筹码!”萧以宁愤怒的拍着桌子,企图以此震慑他。
谁料霍思渊根本不吃这一套。“我说了,没有证据,不要血口喷人。”说着站起身打算越过萧以宁离开。
萧以宁将截获的半截信举起。“那你说说这是什么?”
“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这里头是我通敌卖国的证据,恰好被你截获?”霍思渊笑道。“用这种伎俩不觉得太丢人吗?”
“我去过三巷十号了。”
到此时,霍思渊才终于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你到底想怎么样?”
“到此为止,我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霍思渊冷笑“到此为止?什么时候你肯把那个香包扔掉,再来和我说这句话!”
鼓声在此时响起,早就已经黑透了的城也关上了城门,灯火被悄悄点起,人人闭门不出,仿佛怕走夜路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在这样深沉的夜色之中,有一个身影在屋檐上跳跃,转眼就消失不见。
赵璇被蒙着眼睛捆在床上,每天都会有人按时送来三餐,可是无论赵璇怎样问,来人都不肯说话。
外头隐约传来低声交谈,听不真切,可是似乎有些焦急。
屋顶上有猫走过的声音,合着守宫的叫声听起来并不清晰。
不知道已经是什么时辰,赵璇觉得困意上涌,慢慢的失去知觉。
夜黑风高,正是杀人夜。
有个人影一身夜行衣,脚步轻快的在几处屋檐上来回跳跃,就连月亮都藏了起来,不敢去看。
他手持短刀,悄无声息的从梁上倒挂金钩,动一动手腕就是一个人捂着脖子躺倒在地上。
轻盈得像一只鸟一样,穿梭在时不时经过的人中,手上的两柄短刀仿佛他延长的手指,灵活得让人不敢相信。
一柱香的功夫,原本藏在各处的人都躺在地上,连喘气都费力。
这是最痛苦的死法,眼睁睁的看着仇人从自己面前走过,可是自己却毫无还手的余力,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扬长而去。
赵璇觉得自己的眼皮像是被人封住了一样,怎么都睁不开,可是身体的感觉却很清晰。
有一双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可是她却无法动弹,逃不开,避不掉。
她不知道这是谁的手,可是这种感觉让她恶心,也让她害怕。
自己就像是躺在砧板上的一块肉,毫无尊严可言。
说不出话,睁不开眼睛,也反抗不了。
霍思渊和萧以宁对峙许久,两个人都不肯退让。
霍思渊鄙夷的看着萧以宁藏着香包的位置。“你的心思难道就比我高尚多少?假如你有机会,你就一点都不想得到她吗?”
“你少胡说八道!”萧以宁下意识的反驳,可是没有办法去欺骗自己心底陡然升起的一丝希冀。
“那位置假如换一个人坐,你未必没有机会。”循循善诱的霍思渊就像是藏在河堤边的水鬼,只要你一时失神垂下袖子,就会抓准时机把你扯入水底。
“这天下终究是胜者的天下,陛下的过往你难道就没有听说过吗?”
萧以宁陷入纠结,天人交战之际,他忽然听见自己脑子里有一根弦断了。“你对阿璇是真心的吗?”
“我的心和你的一样真。”
“你想怎么做?”
霍思渊微笑着将披风塞到他手里“余下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你什么都不要管,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
“可是阿璇......”
“你先回去,我找到她,自然会通知你。”
午夜时分,将军府忽然开了一道小小的门,里头钻出来一队士兵,个个面色严峻。跟着领头的人一路疾行,避开巡城的士兵步履匆匆。
然而当他们发现门只是虚掩的时候心里都暗暗一惊,每个人的手都搭在了腰间的刀上。
可当他们看清院中的场景时还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院中的人大多都被挑断了手脚的筋脉,又被割了喉,背后两刀,身前一刀,将心肺扎了个透彻。
不难想象这些人临死前经历了怎样的折磨,没有什么比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却无能为力更让人恐惧。
为首的男子一马当先推开里屋,果不其然,屋里也有尸体。
刀剑出鞘的声音在夜里清晰得可怕,男子回头一看,却是萧以宁。
“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改变立场。”
萧以宁看着满院的尸体,面不改色的踩过血水走到他面前,看着床榻边上已经凉透了的尸体。“军妓文洁根本就没有跑回将军府传消息,而是绕回店铺后头,将人偷偷运走,那间店铺也是你提前准备好的。”
霍思渊却忽然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运走,什么准备?”
“事到如今你还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思?”
“军中有翼族的探子,文洁是我安插在军中的暗线,这是特意给她准备的小院。你又是为什么到这里来?”说着手暗暗的摸上刀柄。
萧以宁愣愣的看着他,发觉身边的人都将刀刃指向自己,陡然变色“你难不成还想对我下手?”
“我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活口,只有翼族的探子才会杀人灭口。”
“你这是要大不敬吗!”萧以宁怒而奋起,拔剑相向。
霍思渊轻易地将他的剑从中砍断。“不是我要大不敬,是你犯了忌讳。”说着吆呼众人将萧以宁五花大绑。“你是皇亲国戚,我不便审你。是非曲直自己到陛下面前去分说吧!”
萧以宁气得发笑“好你个霍思渊!果真是历练出来了,竟敢如此算计我!”
“你是抱着什么心思来的自己心里有数,别把自己摘得那么干净。”他走到萧以宁身边轻声道“你何曾真的将她当做妹妹看待?趋炎附势者,小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