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快一个月的休养祢鹿断裂的骨头基本都长好了,其中少不了她所服丹药的功效。
她头一次觉得上朝是件很美妙的事情,看着底下的大臣祢鹿眼中笑意愈来愈深。
国家安定繁荣,前不久才打了胜仗,所以底下民情极好,几乎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马上就要到盛夏了,届时周围的藩国都会前来进贡献礼。
接待使臣这一重任,因此也落到了祢鹿身上。
抿唇想了想,她朝孟修投去求助的目光。
孟修立马会意,主动揽下这个任务。
“殿下年纪尚小,此次接待还是由我来吧。”
虽说是在和别人商谈,但以他的身份地位,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当然,除了和祢鹿一同坐在高位的傅茗渊。
摩挲着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傅茗渊缓缓说道:“不可,这件事情只能让殿下亲手操办。”
他狭长的丹凤眼轻缓扫过底下,最终停在孟修满是愤怒的脸上。
又道:“殿下年纪尚小是不错,但她可是未来的女帝,总不能什么都依靠咱们不是?”
孟修:“……”
众大臣:“……”
祢鹿:“……”
尼玛,硬生生说得我哑口无言。
小姑娘原本还满是希冀的目光很快变为忧愁,微微抿唇,她顺着傅茗渊说的话往下走。
“确实,本宫需要历经磨练,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君王!”
这句话,她是对着傅茗渊说的。
不就区区女帝嘛,说得像她没当过似的!
“如此甚好。”
傅茗渊满意颔首,下朝后就跟着祢鹿一同去了御书房。
坐下后,左边肋骨还是隐隐作痛,就连心脏也有些难受。
祢鹿本能蹙眉,她的异常引起了傅茗渊的注意。
便问:“怎么了?”
“无事。”祢鹿摇了摇头,话才说完心脏猛然绞痛,疼得她靠着案桌不断嘤咛。
见状傅茗渊抬头看向刘焕,刘焕会意连忙出去呼喊太医。
等待时,傅茗渊破天荒的给她倒了杯热茶。
祢鹿痛苦的咬着唇,费力抬起那雪白的脖颈,带着哭腔问他:“太傅...您说永安会不会死啊……”
“……”凝着她,傅茗渊没有给予回应。
因为他知道,祢鹿的心疾有些严重,很有可能会被疾病直接拖死。
起初得知这个消息时,他还开心了一阵,因为不需要他动手,祢鹿自己就会死掉。
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事。
被他掌握在手中的棋子,仅仅因为一场疾病就改动了他原定的计划。
啧……
傅茗渊心底有些不爽。
抬手摩挲着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他清冷、润朗的声音从祢鹿头顶传来。
“不会,臣不会让您死的。”
至少在我目的达成前,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
“是么……”
祢鹿都疼出泪花了,颤抖着声音喃喃:“可是,永安真的好痛…好痛啊……”
晶莹圆润的泪顺着脸颊滚落,最终浸入她桃粉色的宫装中。
傅茗渊体会不到她的痛苦,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如同鹰隼般的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门口匆忙赶来几个太医。
他们立即诊脉施针,一番操作下来,祢鹿的心绞痛明显得到缓解。
“殿下您目前伤势未愈,切记不要贪玩着凉。”
一名老太医语重心长的说着,手里还在不停给她拔针。
收起最后一根银针,太医们起身退下。
靠着案桌,祢鹿还是虚弱至极。
嗓音沙哑带着哭腔:“太傅,永安是不是让您失望了啊……”
傅茗渊闻声抬头,一双水汪汪的鹿眸闯入眼帘。
她那被氤氲着泪花的双眸中带着期盼以及自责,就像清明透彻的琥珀被水渍朦胧,带着别样的美感。
傅茗渊忽而一怔,回过神后淡淡回应:“没有,殿下您做得很好。”
他说的是实话,祢鹿的各方表现确实比她那些废物皇兄要好。
“是么……”
她低下了头,眼中的泪像是得到释放,发了疯的滴落。
小姑娘抽抽噎噎的哭腔回荡在傅茗渊耳畔。
“可是永安不健康了……”
“永安自小就比不上皇兄们,长大后更是连个健康的身体都没有,我真的好没用……”
忽然,她又抬起头来,哭得梨花带雨的问他:“太傅您会不会嫌永安无用,然后像处理诸位皇兄那样处置我?”
祢鹿流着泪打了个哭嗝,像是想到什么眼中涌上害怕。
捏紧身上衣裙,极度卑微的央求他:“太傅您不要抛弃永安好不好,我只有您了……”
说完她像是鼓起勇气一般,起身朝傅茗渊走来。
随着她越走越近,一股淡淡的馨香随之闯入傅茗渊鼻腔。
“不要抛弃我好不好,太傅……”
她大胆捏住傅茗渊宽大的长袖,动作轻缓眷恋的轻轻晃动。
傅茗渊从未见过如此的她,内心厌恶的同时也有些无措。
连忙甩开她的手,冷声道:“殿下您逾越了!”
说罢他便要出去叫人,却被祢鹿从背后抱住腰肢。
傅茗渊只感觉后背贴着一片温热。
小姑娘抽泣哽咽的声音像是催魂曲般,将他原本固若城池的内心世界撕裂出小个口子。
“别走好不好……”
“呜呜呜...太傅你不要抛弃永安好不好,永安只有您了……”
猛然回神,傅茗渊伸手推搡,堂堂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在这种时候竟然推不开一个病弱小姑娘。
他气得脸都黑了,声音更是冷得吓人。
“放开!”
“不要——”
祢鹿抱得更紧了,脸庞贪恋、眷恋的蹭着他。
声音娇柔细软:“除非您答应不抛弃永安,不然我是不会松手的!”
傅茗渊哽住了,他实在是想不通祢鹿今日为何会如此反常。
他是有想杀死祢鹿的念头,但绝不是现在!
无奈叹了口气,傅茗渊冷脸开口:“臣从未想过要抛弃您,殿下您多虑了。”
“真的吗?”
闻言祢鹿立即松开了他,泪汪汪的鹿眸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乖巧得就像傅茗渊曾经养过的某只野猫。
他失神了一下,眼前的人儿和他记忆深处的生物缓慢重合。
回过神来,傅茗渊垂下眸子,黑色的鸦羽形成蝶翼一般的阴影,落在他眼睑之上。
不知过去多久,他轻轻颔首,抬手为祢鹿拭泪。
声音依旧很冷,却又带着极为隐晦的温柔。
“嗯。”
触碰到祢鹿肌肤的那一刻,傅茗渊再次愣住。
好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