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抬起头,
透过眼前的血光看着身旁的何静依,
双手伸进她的膝盖下,
腰下,
撑起最后一点力气,
抱起在身前,
踏出房门前,
他再次掏出枪,对准走廊的监控摄像头,
“砰”的一声,
两侧摄像头,稀碎一地,
他猩红着双眼,
拖着汩汩流血的身体,
把何静依扛在肩上,
朝安全通道方向走去,每走一步,
剧痛都足以要了他的命,
毕竟,已经超出他的生理极限。
刚走到亮着绿灯的安全出口,
安全门打开,一个伶俐的身影闪在自己面前,
他只轻声吐了个名字,便应声倒地,
“晓儿……”
“大槐!槐!……霆少爷,帮我一把!”
安晓背起安槐,盛霆扛起被绑到直挺挺的何静依,一路滴答着血迹,一路朝顶楼天台爬去。
一脚踹开天台的门,安晓背着浑身是血的安槐,飞奔向吹起漫天风的直升机,
螺旋桨下跑出来的人,不仅盛霆惊讶,安晓更惊讶,毕竟,他没想到,亲自来接他们的会是,钱冰。
钱冰:“晓儿!赶紧上飞机!”
安晓把安槐安顿在直升机上,被绑的紧实的何静依,被几个男人七手八脚的拆解着身上密布的粗绳。
一个浑身血肉模糊,
一个直挺的奄奄一息,
还没等钱冰问出更多的详情,
安晓,
躲避着螺旋桨的大风,
跳下了直升机,
朝钱冰大声喊着,
“哥!安槐和少奶奶交给你了!我回去看看!”
说完,一个大力,拉上了直升机的门,冲刺般的速度朝天台的门奔去。
直升机飞起时,他回望了一眼,只看见钱冰在窗口朝他招手,只看见盛霆头上明晃晃的白纱布。
那是刚刚,盛霆遭受袭击后,他临时帮盛霆做的包扎。
?
回到刚刚的16楼,顺着安槐一路走来的血迹,他走到了1602的房间门口,何静依1603房间的隔壁。
他纳闷着,安槐扛着何静依竟然不是从自己房间出来,而是隔壁的房间。
1602的门口,除了安槐滴答的血迹,还有一串不是安槐的脚印,脚印里带着血,朝向他来时的安全出口。他确定,刚刚袭击安槐和何静依的人,是从安全出口逃走的,只不过,那个人去了楼下。
踏进房门前,安晓打开了手表上的视频录像,对准房间的每个角落,对准地上的每一块血迹,
床头被撞碎的台灯,
床头柜脚被折断针头的针筒,
大床上挣扎过的痕迹,
顺着敞开的隔壁通门,
安晓举着左手,走进了原本何静依住的房间,1603,
刚踏进去,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袭击了鼻腔,
点开手表上的夜视功能,
他借着小夜灯的一点光亮,走近了的大床边,
肉眼可见的大片血红,浸染的床单,被褥,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躺在床上,左胸前,一把深深插入的尖刀,而尸体的脸,他刚在楼下的房间还见过,
来袭击盛霆的人,释利辛。
点亮手机上的电筒功能,安晓快速查看着释利辛尸体上的细节,左手,没忘了同步录拍下视频。
“Duang!Duang!Duang!”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1603门外响起。
安晓,快速暗灭手机电筒,灵巧着身姿,跳出阳台,在1603的门打开以前,他已经跳回1503盛霆的房间,在盛霆房间换了件衣服,快速离开了酒店。
?
直升飞机上,钱冰带着三个伤员坐在不太宽敞的后座。
毕竟,安槐的大块头,一个倒地,便占据了一半的空间。看着他右下腹血肉模糊的血洞,钱冰,早已咬起牙根儿,心里狠狠的恨着袭击安槐和何静依的人。
翻出直升机急救药箱里的纱布,纵使悉数被安槐的伤口染红,却依然不够止住他腹中的流血……
钱冰,颤抖着一根食指放在安槐鼻息间,探了探,和他往日有力的呼吸相比,这样的鼻息只能算是弱如游丝……
他记得,多年前,自己在拉斯维加斯受伤时江景琛对自己的急救动作,快速抽下自己的腰带,紧紧的勒住安槐的腰间,或许,这样可以止血,止住汩汩的流血,哪怕只有一滴,哪怕只有一捧。
【钱先生,十分钟后抵达悉尼军用机场。】
钱冰:“OK。thanks!”
白人机长在驾驶舱里向钱冰汇报着直升机的航程。
接到安槐的紧急报警,他便和机长从布里斯班军用机场起飞,直接降落到冲浪者天堂市区酒店的顶层。
后座上的盛霆,揉了揉右额角上的伤,转而继续揉搓着何静依手腕上的勒痕。因为,紧紧蜷缩在后座上的何静依,一直低声哼哼着,脸颊通红,额头布满汗水,呼吸急促,喘的厉害,双手紧紧抱紧胸前,像是在忍耐着某种疼痛,某种难耐。从刚刚解开绳子,她便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没有打开过自己。
盛霆,急的飚出眼角的泪,对他来说,哪怕跟何静依一起长大,看她挨过多少次打,也没见过她今天这副样子。
盛霆:“冰哥!呜~何静依怎么了?何静依!何静依!别吓我~嗯?冰哥!!”
打理完奄奄一息的安槐,
钱冰,一把抱起蜷缩的何静依在自己腿上,骨掌一把抚上何静依满是汗水的额头,试了试滚烫的温度,狠狠的抹去了汗水,把蜷缩的她抱紧在自己身前轻声抚慰着。
钱冰:“依依,妹妹,我是钱冰,别怕,冰哥带你回家,带你回家,嗯?!”
何静依,依旧在他怀里紧紧蜷缩着,钱冰的话,她没应。倒是钱冰在低头贴近了她以后,听见她小声连续的话语,一直重复着两句话,一模一样的两句话,
“别碰我,那个人不是景琛。别碰我,那个人不是景琛。……别碰我,那个人不是景琛。……”
听清了何静依的话,钱冰忍不住落下了泪,打湿一直锋利的嘴角,打湿了脸边的长发。
看见何静依被绑的样子,
肩头被撕烂的衣服,
再加上如今颤抖重复的话语,
他多少猜到她经历了什么,
虽没有到一丝不挂的程度,
但在安槐赶到以前,一定经受过女生不该经受的些许侮辱,
再加上她通红的脸色,
身上无法控制的扭曲动作,
唇边不太合时宜的轻声低哼,
她经历了什么,他已经猜到了大半,
所以,
那时的他,
唇角压得更紧,
泪,流的更加滚烫,
伤害何静依的人,
对安槐下狠手的人,
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江家家训里“爱人,不容有失”还有下半句,
“爱人,不容有失;爱人有失,敌必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