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裴言卿还是被林清染赶了出去,而裴言卿又怎么舍得离开,在院子里坐了一夜,好在天气温暖,倒也没冻着,只是因为心里煎熬,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古嬷嬷一早看见裴言卿的时候,心里都不免担忧了。
退烧之后的林清染倒是好了一些,手上的伤还需慢慢养,不过日常有些不便,眼下子春已经没了,古嬷嬷便让芷芸日日守在房里伺候。
清晨的粥林清染也只是浅尝了两口,便让撤了下去,古嬷嬷端来了一杯果茶给林清染,茶盖掀开清香四溢。
“小姐,王爷先下现在院里候着呢,日头越来越烈,再这样下去人怕是会受不了。”
“让他回王府去。”
“若愿回去,又怎可守了这一夜,老奴多嘴,子春于小姐或许堪比亲人,可于王爷并不是,王爷再细心又怎能真的与小姐身同感受,何况当时小姐下落不明,王爷几天几夜未曾合眼,东奔西跑四处寻找,在王爷心里,小姐的安危大过天,王爷的心满满地都被小姐占据了,又哪里还能分出心来考虑一个丫鬟的事,就如同王爷不能身同感受子春于小姐的意义,小姐也没有去身同感受王爷当时的焦虑,平心而论,如果老奴处于当时,或许都不会管子春,因为找到小姐更重要。”
林清染垂下的眸子眨了眨,自己一直气裴言卿没有妥善保管子春的尸体,其实更是在气自己,当时若是早早炸了地宫出来,也不会拖到子春无力回天,早出来一日,说不定子春便还有得救。
“不知道小姐对王爷的印象怎么样,可老奴们却是看在眼里的,王爷对小姐很是上心,凡是小姐的事,王爷都会亲力亲为,属实是个可托付的人,在小姐面前,王爷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若是早早知晓小姐如此看重子春,想必王爷也不会这般粗心惹小姐生气,眼下已经要午时,最是太阳毒辣的时候,王爷本就身子弱……”
后面的话,古嬷嬷也没再说下去,该劝的也已经劝了,两人之间本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就是姑娘家闹一点小脾气,只要想开了便也没什么事。
半晌,林清染抬起头看了一眼门口,太阳已经晒到廊下了,裴言卿若还没走进去,定是还站在日头下,想到此林清卿起身走到了门口,果然,烈日炎炎下,裴言卿满脸愁容的站在院中,四周没有任何遮蔽之物。
“小染。”
“这般热的日头下,你可是要中暑?”
“小染,我不是故意……”
“进来吧,古嬷嬷,让人给王爷煮一碗百合绿豆汤。”
“是。”
一听林清染说让他进去,裴言卿心里都乐开了花,三步并作两步就进了屋,高大的身形站在林清染身边,眸子里都是林清染的影子。
“我不是怪你,我也理解你,只是我心里有气,或许不是气你,而是气我自己,我若早一点出来,子春或许还有救,是我的气没处发泄,才恼了你。”
这话裴言卿听的眉开眼笑,林清染这样说便是不会再与他生气了。
“我知道的,这件事你我都没有错,错的是皇上和太子,我已经查过了,是太子的人杀了子春,小染心里若还有气,那便打他一顿,不对,太子的命是你的,任你处置,给子春报仇。”
“我恨不得……走,我们现在就去,我要打到他娘都不认识他。”
说罢,林清染便起身,拉着裴言卿就要去找太子算账,裴言卿只知道林清染不跟自己生气了,咧着唇角笑的肆意,便跟着林清染就要离开,两人走到门口被古嬷嬷拦了下来。
“我的小祖宗哟,这大热的天,您又要拉着王爷去哪里?王爷才刚刚进屋缓一会儿,这要再出去不中暑才怪,天大的事也得等这日头过去了,等王爷洗漱洗漱啊,这些日子王爷为了找您,可是衣不解带,日夜奔走,身体怎么吃得消。”
林清染皱着眉回头看了裴言卿一眼。
“王妃想去便去,我没事。”
“可是你都臭了!”
说罢,林清染还嫌弃的甩开了裴言卿的手,裴言卿抬起胳膊正要闻闻自己身上,却皱了皱眉及时停下了动作。
“好像…确实……我先回王府,一会儿来找你。”
不知为何,裴言卿的耳尖都红了,急急忙忙就要离开。
“这百合绿豆汤……”
任凭林清染在背后如何喊,裴言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就好像情窦初开的男生,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了脸似的,逃的飞快。
回到王府,裴言卿先是吩咐澜月,将皇上皇后,太子,太后几人提到了王府地牢,然后又见了司珏,商量接下来的事,最后才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都没来得及休息一会儿,抬脚又朝着韩府奔去。
现在知道了暗道,倒是节约了一大半的时间,想到又可以跟林清染一起,裴言卿心情极其愉悦,走路都脚下生风了。
因林清染身体未愈,古嬷嬷整日拦着,所以林清染几日都没出门,整日待在屋里休息,裴言卿也不问世事,两人就窝在一起,屋里放了几大盆冰块,倒也并未感觉到炎热,加上夏日本就是林清染讨厌的季节,所以不出门也无所谓。
可地牢的皇上众人可是急坏了,王府的地牢简直比他们在皇宫的大牢血腥多了,虽林清染和裴言卿还没来见过他们,可是这地牢内的刑具是日日都要在他们身上走一遍,裴言卿的吩咐是别弄死就行,其他随便,所以地牢里的人都掌握着分寸。
翌日,两人正在下棋,澜月进来禀报,说是唐夫人去了王府,称要见裴言卿,裴言卿却是头都没抬,直接让人将唐夫人赶出去,澜月看了一眼林清染,见她也没说话,心里便明白了,只是得了裴言卿的命令之后,澜月迟迟都不曾离开,裴言卿这才抬头。
“还有事?”
“有。”
澜月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林清染,裴言卿瞬间就懂了,吩咐澜月先去处理唐夫人,自己则是又陪了林清染半个时辰才离开,回到王府的,澜月已经候在书房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