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朱由崧一呆,“是朱常淓,不错,一定是他,快带本王前去见崇祯。”
“无凭无据圣上怎会相信你?再说祭天大典前谁也见不到圣上。”林睿烦闷不已,皇帝怎么突然就不理朝政了,他记得之前不是这样的。
“祭天什么时候?”
“三天后!”
“带本王去!”
“别忘了你是个犯人。”
“你不带本王去,崇祯怎么会相信你?”
林睿思索片刻答应下来,他虽不清楚朱常淓是不是主谋,但朱由崧遇刺明显是自己失职,锦衣卫里有内鬼,必须向皇帝早点禀报。
不过这三天也不能闲着,既然对方要行刺,不如顺水推舟看看动静,如果能引出主谋也是大功一件。
他脸色一变,“大典前谁也不许离开此地。”
朱由崧遇刺身亡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南京城,马士英、史可法等人赶到时只见到了浑身缠着白布的尸体,脸倒是露出来了,看得很清楚。
他们并不知道林睿已经给朱由崧服下假死药,一盏茶的时间内气息全无。
几名锦衣卫将朱由崧抬了出去,史可法疑惑颇多,朱由崧失势已久,谁会去杀他呢?要说杀人灭口也不成立,该招供的早就招得干干净净。
“查到凶手没有?”马士英暗自庆幸,以前皇帝老拿朱由崧威胁福王一党,他这个首辅常常如履薄冰,想不到陈洪范是敢想敢干,看来祭天必有大事发生,静观其变即可。
林睿现在谁也不敢信,“下官正在加紧破案。”
与此同时,朱常淓也在进行最后的安排,“崇祯会独自进入享殿,就是下手的最好机会。”
“守卫大典的士兵扈三娘暗藏陈将军的亲信,就算崇祯侥幸不死,也在劫难逃。”保国公朱国弼满面仇恨,他唯一的儿子被军法处斩,恨不得将崇祯千刀万剐。
陈洪范道:“虎贲卫呢?”
朱国弼道:“区区数十人无异于螳臂挡车,只要崇祯一死,群龙无首,就算虎贲卫有通天之能也是枉然。”
陈洪范虽是武将,但绝非莽汉,又道:“之前夜袭王府的刺客没有抓到,末将有点担心。”
朱常淓打断了他,“本王算无遗算,此战万无一失,从明日起,各位便是本王的从龙之臣。”
话虽如此,他心里也明白陈洪范言之有理,只是叛乱之事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旦崇祯开始打理朝政,难免会察觉些许线索,还不如拼死一搏。
深宫之中的赵君虎对此浑然不觉,正和静儿挑灯夜读《我和大玉儿不得不说的故事》。
静儿看了几页就捂住了眼睛,红着脸道:“这是什么羞人的东西?”
“必须看,”赵君虎抓住她的手,“这可是朕辛辛苦苦写的。”
静儿又看了几页,只觉得耳根都红透了,眼神多了几分娇媚。
赵君虎捏住她的脸,“写得好不好?”
“好。”
“好在哪里?”
“好在……”静儿不敢抬头,低头往下看去。
可能是因为书的缘故,这晚赵君虎消耗太大,第二天祭天大典差点起不了床,他打着呵欠,勉强上了轿子,又睡了起来。
他根本不想去拜朱元璋,这一仗都是靠他打赢的,关朱元璋什么事?还要去拜他?但这是彰显君权的一种形式,面子上必须过得去。
朱慈炤却是朝气蓬勃,一直郁郁寡欢的长平公主脸色也好多了。
太庙离皇宫并不远,从宽大的门殿望去,沿着中轴线构建的白石桥、斗拱抬梁屋顶恰好被拱形的大门包住,门殿两侧插着密密麻麻的方天画戟,显得气势威严,四周大片的松柏郁郁葱葱。
“陛下,到了!”韩赞周轻声叫醒了他。
赵君虎睡眼惺忪,强打精神下了轿,文武百官都看着他呢!
好在冷风一吹,他清醒了许多,上了汉白玉御道,李正阳携几名虎贲在御道前停了下来。
赵君虎昂首阔步,俯视众生的感觉就是好啊!任你是国之栋梁或者英雄豪杰,此刻都得跪在地上,难怪几千年来大家都想当皇帝。
眼看皇帝缓缓走向享殿,朱常淓咽了口口水,不由自主握紧拳头,他打量四周,只见负责守卫太庙的陈洪范微微点头,心下稍安。
赵君虎推开殿门,刚要走进去,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喊,“有刺客!”赫然是打扮成士兵模样的谢婉仪和金无恨,现场顿时大乱。
“护驾!”
只听嗤嗤两声,赵君虎来不及多想,慌得往地上一滚,享殿中射出两只弩箭,正中一名虎贲卫。
几名蒙面杀手冲了出来,赵君虎跌跌撞撞往回跑,李正阳截住一人,虎贲卫与刺客杀成一团。
“动手!”朱常淓见阴谋败露气急败坏。
“杀!”陈洪范拔剑,事先隐藏在士兵中的几十名党羽瞬间暴起,虽人数不占优,但俱是跟着陈洪范征战多年的精兵,加之事发突然,一群士兵还没搞清状况便死伤一片,余人只能苦苦支撑。
文武百官有几个胆大的上去帮忙,但只是杯水车薪。
朱常淓大喜,只要皇帝一死,依陈洪范之言,马士英会支持继位,不过话说回来,朱由崧都死了,不支持他还能支持谁呢?
“先杀了你这狗贼!”谢婉仪见势不妙,抛下混战的士兵,持剑直奔朱常淓,只是一时靠近不了。
好在虎贲卫战斗力很强,僵持一阵后逐渐占据上风,蒙面刺客死伤惨重,还有士兵也围了过来,紧紧护住皇帝。
赵君虎大局在握,方才看见朱慈炤、长平公主和江寒雪躲在一处桥墩下,看来并无大碍,便指挥士兵对付朱常淓,“抓活的!”
“遵命!”
一名士兵躬身上前,忽然一刀刺向皇帝。
赵君虎哪里想得到朱常淓还有后招,小腹被刺个正着。
众人大惊,李正阳也鞭长莫及。
那士兵心下得意,再想用力,却发现刺不进去,他并不知皇帝穿着金丝甲。
砰的一声,李正阳一脚踢飞那人,指挥虎贲卫脱离战斗,围住皇帝,不许任何人靠近。
赵君虎虽没受伤,但全力一击之下,也疼痛难忍,他又惊又怒,好不容易打赢鞑子,本想好好做几天皇帝,结果差点阴沟里翻船。
他顾不上疼痛,抢了把刀,将那人砍得不成人形。
皇帝的疯狂让众人一呆,这时一队锦衣卫也加入战斗,原来是林睿来了,朱由崧过于肥胖,骑马时摔了几次,便来得晚了。
朱常淓心知大势已去,“你没死?”
朱由崧气势汹汹,“托你的福!”
“拦住他!”朱常淓吓得连连后退。
只是他的人已所剩无几,自顾不暇,朱由崧仗着身躯庞大,撞开战团冲了过来,对皮肉之伤浑然不觉。
朱常淓还没来得及逃,便被扑倒在地,脸上身上一连挨了几拳。
剧痛之下他摸索着捡起一柄断剑一通乱舞,朱由崧被刺中几下退了两步,他双目通红,如同面对杀父之仇,突然一伸手掐住朱常淓的脖子,任由朱常淓乱刺。
朱常淓呼吸困难,他明白一切都结束了,心里闪过一丝不甘,到底让崇祯得了便宜。
眼见朱常淓没了动静,朱由崧也没了力气,他松开手,看着身上无数的血洞,翻身躺在血泊中,大口喘着气,暗骂一句,早知如此,还不如当个王爷。
这两人斗了这么久,此刻终于同归于尽。
战斗已近尾声,陈洪范指挥数人困兽犹斗,赵君虎怒道:“死到临头,还不放下武器?”
陈洪范刺死一名士兵,破口大骂,“昏君,今日算你运气好,老子变鬼也不会放过你。”
赵君虎见朱常淓和朱由崧已死,便道:“只要你肯说出同谋,朕担保你家眷平安无事。”
陈洪范心里一沉,目光一转,“当真?”
“君无戏言。”
“好,我就信你一回,同谋有马士英、朱国弼......”
文武百官大惊失色,马士英叫道:“冤枉啊!”
徐弘基道:“陛下,首辅和保国公忠心耿耿,怎会谋反?分明是血口喷人。”
陈洪范道:“当日我曾拜访马大人,马大人说,只要福王一死,便会支持璐王,可有此事?”
马士英道:“此人的确到过府上,闲谈时微臣说过,百官分属璐王和福王,除非福王死了,否则两派势均力敌,但绝无谋反之意,请陛下明鉴。”
陈洪范怒道:“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分明暗示我杀掉福王。”
马士英道:“此事非同小可,好在东厂暗中有人潜伏在微臣家中,陛下一问便知。”
赵君虎还未说话,朱国弼却叫道:“你不敢承认,我却敢,你这昏君害死小儿,这个仇岂能不报?”
赵君虎怒斥道:“你那宝贝儿子贪生怕死,临阵脱逃被杀,朕封他个烈士已经给足你面子。”
徐弘基痛心疾首,他和朱国弼相识多年,同是勋贵一脉,便道:“朱国弼一时冲动,误入歧途,还请陛下法外开恩。”
朱国弼却道:“不必求这昏君,我来了就没想活着回去。”
赵君虎冷笑道:“这是一时冲动?”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朱国弼满脸仇恨,忽地从袖中拔出匕首,反手刺中心窝,当场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