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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麓语罢便陷入沉默,盯着那石头台子看,想着在哪里能找到些转机。展昭伸手想去触一触那盒子,手伸过去半晌又慢慢收了回来,道:“云生那里也不知如何,咱们要尽快才行。”

白玉堂微微挑眉,犹豫片刻,道:“办法倒不是没有,云前辈,敢问这盒子取走,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能出去?”

云麓思索片刻,道:“冲霄楼机关庞大,想要完全运行是需要一些时间,但是四楼定是先遭殃,取了这盒子,我们离开这里的时间恐怕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如今我也知道为什么每一层的入口都设的这般小了,我们三人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从四楼下去,几乎不肯。”

展昭抿了抿嘴唇,道:“尤其楼梯如此窄小,还设有机关。”

云麓瞧他一眼,没有说话没有动作,但显然是也是在担心这一点。

白玉堂抬头看看四周,道:“这次进来也是困难重重,若是无功而返,下次恐怕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况且咱们这次动静闹得有点大,要是不取了名册出去,事情会很棘手。”语罢手伸进袖兜里,摸出了个什么东西出来,托在手心里给展昭与云麓瞧。

云麓瞧了瞧躺在他手心的那枚鸡蛋模样的褐色‘药丸’有些奇怪,伸手去轻轻摸了摸,问道:“玉堂乖,补肾的?”

白玉堂翻了个白眼,差点把手里那棵‘鸡蛋’捏碎。然后听展昭倒吸一口冷气,道:“泽琰!这不是二哥的东西么!”

白玉堂点头,空着的手捏着下颌道:“前阵子托人捎来的,只是还没实际用过,效果如何有待考证。”顿了顿,又道:“不过听来人说,二哥是用了大哥专门给大嫂网鱼用的蚕丝网兜包裹住,在陷空岛的空地上试了一次,听说效果不错。”

展昭喃喃道:“蚕丝网兜?”随即挑眉问道:“鱼呢?”

白玉堂道:“烤焦了呗。”

展昭追问:“那二哥呢?”

白玉堂手一摊,道:“这倒是没仔细说,只说二哥整整半个月没出得了院子,大嫂下手忒狠,没准借机会试药了。”

展昭打了个哆嗦,道:“泽琰有什么打算?”

白玉堂道:“既然不知后果如何,到不如走一步看一步,一会儿云先生带着盒子先下去,我与猫儿断后,然后直接炸了这第四层;若是能争取些时间最好,若是时间实在来不及。”停顿了片刻,道:“随机应变吧。”

云麓张张嘴,最后也只得如此。

钦差府那边情况如何还不清楚,这里却是万万不可失手,否则开封、襄阳两边难办。伸手取了拿装着名册的盒子,展昭伸手托他后腰给他借力,纵身朝着那向下开着通往三楼的小门而去。

却不料那机关根本不是三人所料那般,而是在盒子离开石台的瞬间那台子便碎裂成块儿,散落一地。然后一连串的齿轮、铁链运作声音,那门竟慢慢合上了。亏得展昭眼疾手快,直接把云麓顺着那门扔了下去,在门合上的最后一瞬只夹住了袍子的后摆。

展昭见云麓抱着匣子离开微微松了口气,想着云麓功夫也不错,下面还有一个西洋剑客夏玉琦照应着。仔细听来除了四楼这里的声音,并没有听见下面什么机关运作的声音,想来冲霄楼整体还没有完全变化。而且一楼和二楼的机关已经破解,想要迅速离开应该不难。只是如今他与白玉堂二人困在四楼铜网阵,变化已经不再掌握之中,想要逃出生天,绝非易事。

齿轮转动的声音还在继续,铁锁不知隐藏在哪里,但是那声音也是极其明显的,听得人心焦。只是除了声音,两人又实在找不出四楼哪里有什么变化。若说是铜网阵,可两人把这房间上上下下打量了不知多少遍,也实在没看见什么铜网。

展昭试图把刚刚合上的门打开,可是走近了才瞧见,那门竟已经被两块在中间合拢的青砖挡了个严严实实。两块砖相接之处别说巨阙的剑刃,就连银针那种细小之物都伸不进去。

白玉堂瞧了眼手中韩彰给的轰天雷,想着要不要干脆炸了四周的铜板痛快,只是现在四周响着声音,情况不明,一时不敢下手。只是犹豫间,突然整栋楼一个震颤,原本附着在铜板上的蚕丝网突然与铜板分离开来,四周与头顶的蚕丝网慢慢向中间聚拢,每一个网眼都在慢慢缩小,倒是刚好让那四盏灯在网眼变小之前缩进墙中。

每一个网结处不知何时竟生出了一根铜刺,刺尖闪着寒光,直直向着正中的二人。然后忽的一下,那本来就光亮昏暗的四盏灯彻底熄灭了。整间屋子被铜板捂得严实,不见一丝月光透进来,铁锁齿轮的声音好像突然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展昭向后朝着似乎是白玉堂应该在的位置退了两步,后背碰到了白玉堂的手臂,然后被他一把搂住腰身。绵长的呼吸洒在耳畔,让他心中不易察觉的一丝慌乱平复下来。听着声音,蚕丝铜刺似乎已经离得近了,四周的一片漆黑胜过他们经历的每一次黑暗。

白玉堂轻声道:“猫儿?你怕不怕?”

展昭轻笑一声,道:“若说不怕,那是有些逞能了。”

白玉堂语气略带笑意,轻松的好像他们相见时在开封府屋顶上喝酒时那般,道:“哦?那不知怕什么呢?”

展昭往他身上靠了靠,道:“怕咱们真的运气差,一会儿路上黑,跟错了人。”顿了下,想起什么好办法似得,又道:“不如咱们敲定一句暗.语,路上接.头用?”

白玉堂彻底笑了出来,用下颌轻轻磨蹭他的头顶,道:“放心放心,爷的猫,几辈子都找得回来。”手指摸索着手中轰天雷,道:“猫儿,要不要拼一把?”

展昭自然知道他指的是韩彰的那枚轰天雷,道:“拼一拼也好,万一下去了,别人问起也不至于丢脸,泽琰,你手里有多少?干脆一并扔了吧,又不能孵出小的来,留着没用。”

白玉堂在黑暗里摊了摊手,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口中答道:“就这一个,二哥那些存货估计都被大嫂收拾了,能有一个逃脱魔掌已属不易。”

展昭笑着接话:“你说大嫂是魔掌?回去我得告状。”

声音近了,虽说没有光亮瞧不见东西,可那刺尖的寒意却是让人感觉的分明。

展昭临行前穿着白玉堂交给他的,江宁婆婆的护身软甲,此时努力用自己的身子将白玉堂挡个严实,想着若是炸开了多少能将他护住。却不料白玉堂猛然一个回身将展昭完全包在自己怀中,同时朝着黑暗中扔出了那枚被云麓称作‘补肾药丸’的轰天雷。展昭心中一惊,努力要调转身子交换两人的位置,才发现白玉堂竟已经扼住他的脉门,卸了他一身的力。

那雷沾到蚕丝网上的铜刺,好像面团一般将那铜刺完全包裹,然后一声闷响,炸开。

展昭听见白玉堂一声轻哼,却还是在他耳边挤出一句话:“乖猫儿不怕,爷穿着干娘的另一件护身软甲呢,就是二哥没说,这破东西威力这么大,疼死爷了。”眼角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淌,想伸手去擦又抬不起手臂。心中稍安,又觉着定是要打自己一顿才能解气。

接着不知道触到了什么,一连串的轰隆声从四层一直延伸下去,似乎是整栋楼都炸开了。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整栋楼倒塌下来,就好像挡着天的帷幕突然被撕裂了。

夏玉琦与云麓刚从冲霄楼中出来,被炸的像是逃.难而来。爆.炸起的突然,院中商陆、李浔染与那些护院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云麓抱紧怀中匣子,一时竟是一点声音也发布出来,被夏玉琦硬是从即将变成废墟的地方抱了出来。嘴唇颤抖半晌,道:“昭儿和、和、玉堂小子......”

夏玉琦蹙眉看着眼前轰然倒塌的冲霄楼,慢慢道:“放心,那两个小子,命硬。”

钦差府中本是被那些突然出现的火麟堂忍者闹得慌了手脚,白云生背上被砍了一刀还能坚持,小九拎着白玉堂留下的绝尘一时尽兴。白金堂虽说坐在轮椅上,可有白麒悯护着也是安全。庞昱拉着颜查散,自己反倒被割伤了手臂。智化与那一直未露面的沈仲元也赶来了府中,各自提着长剑。

只是奇怪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招来城中那些守城将士,这一晚就连打更的人都不在,整个襄阳城静的让人觉着毛骨悚然。

襄阳王府那边一声巨响,整个襄阳城都清醒了。

那些忍者见原本耸立的冲霄楼突然倒塌一时也慌了阵脚,天边一声凄厉的哨响,丢下院中颜查散等人不再理会,月生而起各自逃开。倒是一些断了手臂折了腿的没人管,依旧留在院子里无法离开。只是小九他们反映过来时已经各自咬开了口中药丸,竟是一个活口也没留下来。

白金堂早已没有心思去管那地上的什么人,只催着白麒悯赶紧带他去那襄阳王府。伸手在腿上重重一锤,倒是第一次这么痛恨当初不妨,如今没法快些赶过去。

白麒悯见状直接将白金堂背起来,撒腿就往襄阳王府跑。小九扭头看了眼白云生,伸手把人捞过来,扛在肩上也是撒腿就跑。留着颜查散急得半死,往前跑还差点从台阶上滚下去。

智化眯起眸子看了眼天边,伸手扯了扯沈仲元,道:“沈先生,你那信鹰借我一用,是时候给展翼传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