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门口那副残棋,云麓微微一怔,扭头回去越过夏玉琦和展昭,直接问白玉堂道:“玉堂啊,听商陆那孩子说,你棋艺精湛啊。”话音刚落,展昭在后面伸手捅他后腰,低声问他:“师叔,你干嘛不问我。”
云麓拍拍他手,道:“你这孩子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歇着去。”
展昭撇嘴,也跟着扭头往后瞧。听见白玉堂轻轻哼了一声,慢条斯理道:“略懂,略懂。”
云麓唇角微微勾起,指了指前面的残棋阵,道:“去下棋给我瞧瞧。”
白玉堂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应下,走上前去掏出一根天蚕丝来交给展昭。展昭接过来用手指微微倪撵动,抬头朝着白玉堂点头表示明白,又伸手拍了拍云麓,自己站到最前面去。白玉堂朝他点头,跃身而起,俯视棋盘自己记住那斜黑白棋子各自的位置。末了掏出一枚墨玉飞蝗石夹在指间飞出,直击一点。
只听‘喀拉’一声轻响,被击中的那块砖翻了个身,露出一枚白子来。紧接着又是一声轻响,一枚黑子翻了出来。
白玉堂一口气松了,身子向下坠落。便见展昭抬手,一枚袖箭飞射而出,刚好出现在白玉堂足尖下。白玉堂身子沉下,以袖箭借力再次腾身而起。而那枚因为给他借力而失了力道的袖箭改了方向,却见展昭又一收手,什么东西牵引着那袖箭又回了展昭手中。云麓这才看清,原来是白玉堂递给他的那根蚕丝。
白玉堂手腕翻转,有一枚墨玉飞蝗石出现在他的两指之间,手腕一抖,飞蝗石再次飞出,击在棋盘上一点。有一枚白子出现,紧接着又翻出一枚黑子。展昭再次飞出袖刀与白玉堂借力,两人配合默契。
就这样一个下棋,一个给对方以袖箭借力,用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下完了这盘棋。一直到最后一颗子落下,只听一连串的响声,那些白色的棋子似乎向下沉了半寸。棋子停稳,声音也停止,四周寂静,棋盘上只留了一条由黑白子铺成的,通向对面的路。
白玉从空中落下,正踩在一枚白子上,转身先过了石子路。确定这路可行,转身示意对面三人也快些过来。展昭催着云麓与夏玉琦快些过去,自己断后,紧跟着夏玉琦也到了对面。却见白玉堂不知又看见了什么或是想写什么,站在那里仰头看着上面的第二层。
这冲霄楼与其他的八角楼或是六角楼不同,其他的楼站在一楼大厅可以直瞧见顶层的楼顶,而这里却是一层层的全部分开,只留了一个小门在楼梯口,能通到在上面一层。而白玉堂正是盯着那紧贴着一根柱子的一圈楼梯瞧个没完。
那些台阶说白了就是一个个木板,一部分嵌在柱子里,一部分露在外面当做阶梯。绕着柱子往上,盘旋了好几圈。一级阶梯与它正上方的另一级之间,刚好能容下一个人的身高。
四人分成两两一组的二组,踩着木阶上了二层。算算距离,这冲霄楼中真正的层数与外面瞧得却是不一,外面瞧着层数多,里面的算来大概也就只有四层。每一层之间相距很高。所以这盘旋而上的台阶,一定也不是什么轻易便能踩的。
果然往上走了还没几步,云麓一把抓住前面展昭后摆,道:“前面那阶,跨过去。”
展昭收脚,足上轻点,跃身而上再往上一级的台阶。末了回身朝云麓伸手,这台阶太窄只够容下一脚,生怕云麓踩的不稳实滑下去。云麓握住他的手借力,上了一阶后又道:“再上两级跨过去。”
展昭闻言点头,跃上两级,再回身接人。
白玉堂在下面瞧得心惊胆战,却也牢记二人上去的顺序与步子。用手肘拱了拱夏玉琦,低声问道:“这机关,师父可会解?”
夏玉琦掩唇轻咳一声,正色道:“所谓术业有专攻。”
直看展昭与云麓上了二楼,白玉堂与夏玉琦才迈步上了台阶。按着刚刚二人的步子顺序,紧跟着上了二楼。
二楼与一楼相较低矮了一些,只是空空荡荡的,不见什么机关暗器的。而且满室通亮,似乎是连一个死角都见不着的。白玉堂看看四周,在往前瞧了瞧,这一楼通往三楼的楼梯是贴着墙壁的,依旧是一部分嵌进了墙里,另一部分露出墙外。露出的部分依旧窄小,只容下一足。
白玉堂微微蹙眉,实在是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奇怪的机关,刚要迈步往前被展昭一把抓住了手,道:“泽琰,还是小心为妙。”
夏玉琦也伸手挡他,道:“不过这二楼确实奇怪,按图纸显示的机关和这冲霄楼中看的差不多,第一楼是棋阵;而后该是二楼的长锁阵,三楼的玉池阵和四楼的铜网阵,我仔细研究了图纸,都是公输家的手笔;可这二楼竟然空空荡荡,难不成这楼实际有五楼?可若是有五楼,二楼又何必空着。”
展昭看看房顶,道:“却是不像,若是将上面的分为三层,每层未免太矮了些。”说着环视四周,自语似得道:“难不成那些所谓铁锁是瞧不见的?那地图中分明画着满室交错的铁锁。”
云麓伸手拉着离他最近的夏玉琦向后挪了几步,又示意展昭和白玉堂退后,道:“猜测半天也终归是猜测,昭儿,你用袖箭试探试探。”
展昭点头应下,掏出袖箭连飞出三支来。却见那三支叮叮当当的敲在墙上,敲掉了许多墙皮后竟直接掉在了砖地上。展昭心中一惊,看看自己的手,刚刚力道用了十足十,不说正把刀没进去,也要进去一半才对劲。难不成是自己功力下降了?不过这么一来,室中确实是空空荡荡的。否则探向三个方向的袖箭,不会都那么凑巧的畅通无阻。
展昭和白玉堂惊愕间,却见夏玉琦一脸的恍然大悟,道:“难怪是这样的,这阵何止是长锁阵。”话音微有停顿,似乎是很怀念一般,道:“四十年前我与公输家家主有过一次比试,便是他在长廊中设阵,最深处摆了一缸西域美酒,我若能一路破阵而去,那美酒便归了我;我破了前面的阵,却突然看见一长段的长廊什么也没有,当时年轻气盛以为他是小瞧我,到了这里便罢了,先用了各种物件试探均无异状。”又顿了一顿,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道:“谁知刚走到正中间,突然像是从地底下和天上凭空生出来一般,几条长锁把我禁锢住,然后那天杀的就抱着那壶酒在我面前自斟自饮了半个时辰。”语罢向前走了几步,蹲下来去瞧那地面,自语似得道:“袖刀没用,一定要人一样的东西接近才行,不管功夫如何,那么窄且紧贴墙壁的楼梯,总要先停下才能上去。”
云麓瞧见便知他这是大概知道要怎么做,拉着白展二人让他们再往后退了退。
夏玉琦伸手沿着地上砖缝摸索,摸索了足有一刻钟的功夫,突然指上发力,两指硬是将那块青砖戳出两个洞。
展昭看得一哆嗦,想着夏玉琦竟然难不成那手指是铁做的?连青砖都能戳出洞来。仔细探头又瞧了瞧,惊道:“糯米砖?还是生糯米?”糯米砖坚硬,可是生糯米那是扒开外面几层皮,就要散一地了。
夏玉琦起身,显然是嫌弃他这么快就把他戳穿了,本来还想听自己徒弟奉承几句呢。拍拍手,回身把手伸向白玉堂,道:“乖娃,刀借为师使使。”
白玉堂浑身一个激灵,握紧了手中刀柄。带着两柄刀不方便,绝尘交给了小九以防万一,现在手上只拿着白金堂送的那柄雁翎。这柄刀可是他宝贝,交给夏玉琦恐怕就不明不白的折在这了。
夏玉琦微微挑眉,手未收回,倒是语气更加缓和了,道:“玉堂乖啊,回去给你买糖吃。”
白玉堂又是一个激灵,思虑片刻果断把雁翎递了过去,道:“师父您慢用。”
夏玉琦接过雁翎刀,伸手摸摸刀鞘,叹了好几句:“好刀啊,好刀。”转身便将那柄雁翎刀插到那块糯米砖里,直没了刀身,好像是直接戳到了什么东西上。紧接着又是一阵的响,然后那声音好像是从地下传到了墙上,再到屋顶。声音响了一阵子戛然而止,沉寂片刻又是一声轻响,紧接着是一阵铁链的声音。
四人一惊往大厅中看去,从四周墙上突然出现不过两根拇指并在一起粗细的细铁索。这些铁锁以暗格里的消息发力,从一个个突然出现的孔洞中飞出,交叉进入对面墙上的空洞。每条铁锁的前端,都有一颗铁珠。若是有人经过,肯定无法在这么快的时间里躲过这么多的铁锁,但凡没躲过一条,以那铁珠的力道,定是要把人串在上面了。
直到所有的声音都停了,夏玉琦带上一副蚕丝手套去摸面前一条铁锁,道:“可以过去了,”语罢自己先起身,从铁锁间的空隙慢慢往楼梯边靠近。这锁与锁间的距离实在太近,四人过去的时候都不敢扭头去看对方,只看上一眼恐怕就要直接笑到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