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当初医学书看得最多的便是人脑这一块,拼一把!”
辛修明又咽唾沫,心脏也跟着砰砰跳起来。
楚辞又闭着眼睛调整呼吸,顺带着将前不久看到的人脑解剖图回忆温习一遍,才跟辛修明打了声招呼:“开始了。”
辛修明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僵硬地嗯一声。
这回他也不管噩梦不噩梦了,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楚辞看,虽然自己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辛修明却总觉得自己要真移开目光,楚辞肯定会立马玩完。
这个念头一出来便被他强压下去。
呸呸呸,什么鬼心理!
他也忍不住调整起呼吸来。
只见楚辞呆了片刻,慢慢地从她脖子开始,肌肉拉得越来越细,仿佛有生命一样向上延伸着。
辛修明只觉自己的喉咙像被人扼住了。
他一直以为肉眼看着像是拉皮筋,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场面……
有如万千肉虫啃咬着楚辞的肌肤,一边啃咬一边向前蠕动,被咬过的地方便莫名变细了……
慢慢地,那种啃咬的感觉越过脖子,往脸上蔓延。
辛修明只觉自己身上缠了无数只蚂蚁,不咬人,却窸窸窣窣地到处游走,激得人冷汗连连。
等到了鼻子位置时,明显看到楚辞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她此时已经没法说话,但能看出来,她此时是极为难受的。大概是调整了鼻孔,使她的呼吸入口变得狭窄起来吧?
不过楚辞虽然难受,但也没停下变化的脚步。
距离大脑越来越近了……
到额头时,已完全看不出来面前的这个如肉饼一样的人是谁,若不是还穿着已不合身的衣服,又没半点血迹,辛修明简直要觉得这是什么车祸碾压现场。
楚辞又停下来。
辛修明都已分辨不出楚辞的表情,她现在已没有任何表情,但从她轻微的抽动中可以看出,她此时很不舒服。
栏杆已紧紧卡着楚辞额头的部分,没有半点退缩的余地了。
辛修明一咬牙:“楚辞,坚持住,只剩下一丁点了。”
虽然他并不能确定此时的楚辞还听不听得见。
楚辞静静地在那呆了好久,久到辛修明都以为她要放弃了,那虫子蠕动的感觉,却突然又开始了。
来了!
辛修明一瞬不眨地看着楚辞。
这次虫子蠕动的速度十分缓慢,试探着、纠结着,一点一点地变化着。
不过让人觉得欣慰的是,总算在一点一点地向前走着。
辛修明只觉一阵欣慰。
即使进度缓慢,只要前进着,就有希望。
楚辞的速度极慢,辛修明也有耐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突然,耳边响起吧嗒吧嗒的走动声。
辛修明一愣,随即后脖颈的汗毛立刻全竖了起来。
他只顾着关顾楚辞这边,忘了这栋楼里还有其他人。
不是有人上楼,而是有人要出来。
楚辞似乎也察觉到有人,动作急躁了些。
辛修明忙安慰:“你慢慢来,不要乱。”一边忙快步走下楼梯。
就在他刚到五楼楼梯口时,靠右侧那户人家的门打开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探着头出来。
辛修明当即上前一步,用自己高大的身躯将那目光挡了个严实。
他正想着要用什么说辞让人别出来时,突然身后传来楚辞的一声尖利的惨叫。
辛修明只觉脑内都炸开了锅。
他拼命控制着自己才没有回头,直接从兜里掏出警官证打开:“警察办案,你们回去待着!”
语气中说不出的严厉和冷酷。
那妇人有着家庭主妇都有的八卦心和好奇心,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探头想越过辛修明朝上面看。
辛修明后槽牙紧紧咬在了一起,他上前一步将人挡得死死的,一边说:“回去!”
他的警官证打开,上面省级特警几个烫金大字显眼得很。
妇女到底还是不敢跟官斗,缩着脖子回去了。
辛修明又一手挡住门:“之后也别出来看!”
妇人嘟囔了一句什么,一把拉上了门。
辛修明这才回过神来,忙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跑。
待跑到一半他便呆了。
也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楚辞整个人都已钻了过去,也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但是她状况很不好,蜷缩在地上抱着头。
楚辞除了最开始的尖叫外再没发出任何声音,辛修明还当出了什么事,等走近了才发现,楚辞竟是疼得失声了。
楚辞只觉自己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她刚刚明明在认真地要将自己的大脑缩进来,但也不知道碰到了哪个软组织,先是觉得浑身一酸,接着便有如谁拿着针直接往她耳朵眼和嗓子眼里捅。捅了一下又一下,楚辞都觉得自己的耳朵和嗓子已千疮百孔了。
按理说这种刑罚她以前受过,最开始疼,到后面身体耐受了,便不会觉得如刚开始般那样痛苦了。
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每一下都仿佛新的受刑。
楚辞当即受不住,一瞬间也顾不得什么“功能齐全”,直接将自己硬塞了过来。
之后,便如辛修明看到的这样了。
辛修明皱着眉,焦急地喊着楚辞的名字。
楚辞一动不动,蜷在地上,只微微抽动的背部能瞧出她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糟了,别真出什么事了。
辛修明恨不得自己也挤进去。
他都出的什么烂主意,这会子楚辞已钻到另一边去了,即便真出了问题,也没法子出来,也没法子让医生看,要是……
要是因为这个害楚辞死了,辛修明真会被逼疯。
两天时间连续出了这么大的事,即便心理素质再好也受不住了。
他的手死死地攥着栏杆,眼睛紧紧盯住蜷缩着的楚辞,想做什么,却又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楚辞……”
他压低声音担心地叫着。
忽然楚辞咳嗽一声,从嘴里喷出一丝黑血,连带着鼻子里也流出血来。
紧接着,楚辞停止了抽动,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辛修明只觉脑内已炸成一团。
他呆滞地扶着铁栏杆站着,才勉强不让自己倒下,可脚底传来的虚弱劲一个一个往上冒。
不行,他的心脏已经不能再一次面对身边的人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