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无名担心不已的水卿卿,恰在此时,却是听到了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惊得她与小喜一跳。
这么晚了,谁会来找她?
心里如擂鼓般的惊跳着,水卿卿已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片煞白。
小喜站在门口听着外面越来越急的敲门声,惊慌道:“小姐,无名大哥还没回来……我们要开门吗?”
心口揪紧,相比外面的敲门声,水卿卿更是担心无名的安危。
他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十之八九是出事了……
若是无名真的出事,他帮了她那么多,如今她不但不能再逃避,更要站出来去救他了……
想到这里,水卿卿咬牙按下心头的慌『乱』,站起身眸光沉沉道:“是祸躲不过,去开门吧。”
小喜迟疑道:“可是,无名大哥一直嘱咐我,在他没有回来之前,让我们不要开门的……”
水卿卿心里一片悲凉,苦涩笑道:“可人家如今已寻上门来了,我们躲得过吗?”
听了水卿卿的话,小喜只得提着灯笼,苦着脸去将院门打开。
等在院子外面的人并不是追捕无名的李宥,而是一脸阴沉的白浩清。
原来,自从听白凌薇说过在水卿卿下人房里,见到过与梅子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后,白浩清不禁想起了,之前从郊外的庄子上抢走昀儿的那个‘梅子衿’。
当时,听庄上仆人的描述,抢走昀儿的人就是梅子衿,可是后来,白浩清却从水卿卿那里得知,抢过昀儿的并不是梅子衿,而是与梅子衿有仇的刺客。
而后来,面具刺客闯到他的屋子里偷走解『药』,却也证实水卿卿所说属实。
所以,也就是说,去庄子上抢走昀儿的那个‘梅子衿’,就是闯府盗解『药』的面具刺客,而这个面具刺客,竟是长着一张与梅子衿一模一样的脸?
若说之前这些只是白浩清的一个猜测,如今这个可怕的猜测,却在白凌薇的嘴里得到了证实。
而白凌薇的话,还让白浩清证实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如他之前所料那般,面具刺客与水卿卿是相识,并极有可能是她的人。
想来想去,白浩清自是想到了她身边惟一的侍卫,无名身上。
所以,从下午出府开始,白浩清就派了人一直跟着无名,只可惜,皆被无名发现,都跟到半路跟丢了。
就在方才,跟踪无名的人再次回来,禀告白浩清,说人又跟丢了。
白浩清本是十分好奇无名半夜出府做什么,听说竟是跟丢了,不由勃然大怒。正要派人四处去找他之时,他的门生,京兆尹的府尹却是悄悄让人给他递了消息,说是三殿下与陈国府的世子,兵部侍郎陈子津,正在朱雀巷追捕到陈国公府偷盗的面具人。
一听到‘面具人’三个字,白浩清立刻想到了上次来府上盗『药』的面具刺客,再想到冒夜悄悄出府的无名,二者联系起来,他的心里越发的认定,无名就是面具刺客。
所以为了一探究竟,白浩清立刻上水卿卿的正院来查证了。
院门一打开,白浩清连声招呼都不同水卿卿打,已是带人疾步往正院的下人房里而去。
小喜跟在他们身后,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往无名的房间去了,想拦又拦不住,急得脸都白了。
水卿卿的正院,本就安静冷清,又加之是半夜时分,更是清寂。
后院,一眼望去,下人房里不见半点灯火,无名的屋子里,更是不见人影。
看着无名屋内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一切都似乎在白浩清的预料之中,却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的叫嚣着,白浩清眸光里划过冰寒,片刻不做停歇,转身朝水卿卿的正屋去了。
自是向她要人去了!
可是,等白浩清来到水卿卿的正屋,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却又怔住了——
屋内,水卿卿坐在檀木圆桌前,正埋头吃着面前的烧鸡。
而身后守着的人,却正是无名。
吃得正香的水卿卿,突然见到白浩清带人冲进来,似乎吓住了,嘴上手上沾满油腻,呆呆的看着半夜出现在自己屋子里的人。
见此,白浩清到嘴边的质问只得放下,眸光凌厉的落在低头敛首、默默站在水卿卿身后的无名身上。
下一刻,他掀袍在水卿卿的身边坐下来,眸光紧紧的盯着一脸呆傻的水卿卿,语气微凉道:“深更半夜不睡,你怎么还在这里吃东西?”
不等水卿卿回答,无名恭敬答道:“郡主今日晚上没用晚膳,只是在五谷斋吃了几口糕点,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说是想吃烧鸡,属下就去街上给她买来了。”
白浩清凉凉一笑,再次抬眸看向一脸沉稳的无名,锋利的眸子似乎要将他看穿,冷冷笑道:“可本相听说,你出府酉时末就出府去了,如今已是亥时——买个烧鸡而已,何需去那么久?何况,若是小姐要吃,咱们府内的厨子就可以帮小姐做,何必出府去买?”
这一次,不用无名替她回答,水卿卿怔怔道:“府内的不好吃啊,无名买的才好吃。”
说罢,当着白浩清的面,大口大口、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无名接着她的回答,向白浩清沉声道:“郡主喜欢吃的这家烧鸡,在朱雀巷子里,而今晚,属下去买鸡时,朱雀巷里出了事,路口被官兵堵拦住,进去的人都要排查,如此,回来就晚些了……”
说这些话时,无名神情平静,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并顺手将水卿卿扔在地上的鸡骨头细心的拾起来,一点异样都看不出来。
白浩清如何肯这般轻易的相信他?
明明猜到他就是面具刺客,可眼下却没有半点证据证明,无名就是之前抢走昀儿,并来府上盗『药』的面具刺客。
如此,让白浩清心里好不窝火。
他恨恨的想,只要是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和证据,不可能遮掩得如此严密。
正当他准备让人去搜无名的屋子时,胡伯从外面进来,向白浩清禀告道:“老爷,京兆尹那边传来消息,三殿下与陈侍郎的人,已发现了面具刺客和他的同伙,如今正在全力追缉。”
闻言一惊,笃定无名就是面具刺客的白浩清,陡然得知面具刺客另有他人,不由惊住了!
难道,是自己猜测错了么?
疑心重重白浩清,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和直觉,所以,他的心里还是怀疑无名。
锋利的眸光定定的盯着一脸沉稳的无名,白浩清冷冷笑道:“有三殿下与陈世子亲自出马,一定会抓住他们——本相倒真是好奇,这个神秘的面具刺客到底是谁?心里又有何目的?”
到了如今,白浩清是真的对这个神秘刺客产生兴趣了——对无名同样如此!
然而,不论他说什么,无名的神情永远是沉稳无波的样子,瞧不出半点破绽。
可水卿卿却不免为无名担心起来——
虽然她不清楚,除了无名怎么又会冒出其他的面具刺客来,但她猜测,被李宥他们追缉的‘面具刺客’,必定是他的人,或是他的同伴!
所以,若是他的同伴出事,无名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白浩清见自己的试探,在无名身上似乎并不起效果,心里不由划过冰寒,冷冷一笑,对胡伯道:“知道面具刺客往那里逃了吗?”
胡伯道:“据说面具刺客此行,有十几人,个个武艺高强,从朱雀巷杀出后,往城西逃去了。”
白浩清凉凉一笑,满意道:“想必之前这些人都藏身在朱雀巷,今日却是要被三殿下一窝端了——走,本相也去看看,看看这面具刺客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罢,扬长而去。
白浩清一走,水卿卿绷紧的心口并未放松,反而越发的揪紧,抬眸担心的朝无名看去。
而脸『色』沉稳的无名,听说刘荆他们并没有顺利甩掉官兵,终是变了脸『色』。
小喜已听水卿卿说过,知道无名就是之前她在侯府的湖心亭,看到的那个神秘背景人,也知道他是那个半夜去听笙院找水卿卿的面具刺客,所以方才见白浩清突然进来找到他的屋子里去,也是担心到心口都要跳出来了。
如今见无名安然回来,小喜一面欢喜着,一面心里还感觉到后怕,担心道:“无名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方才真的差点吓死我和小姐了,万一你没赶回来,却是让小姐如何向老爷交差……”
水卿卿见无名脸『色』不郁,连忙替她开口道:“就在你去开院门的时候,无名刚好就回来了。”
小喜也察觉到无名的神『色』不对,猜到他有事要同水卿卿说,道:“我去关好院门,替你们守着。”
小喜一走,无名从怀里掏出那块印了陈国公府青砖痕迹的绢布来,放到水卿卿面前,声音沉重道:“这是从陈皇后闺房兰馨院的青砖上复印下来的。”
拿到绢布的那一刻,水卿卿心里原本应该欢喜,但此刻却高兴不起来。
她看着无名眸光里的血丝,担心道:“刚刚他们说的那个面具刺客,是不是刘大哥?”
从刘荆戴上他的面具那一刻起,无名的心就一直担心紧绷着,而如今得知刘荆与其他兄弟,并没有如愿突围,而是被李宥与陈世子的追缉着,他更是焦急万分——
若是刘荆因为他而出事,他如何对不得起为了救他而死去养父母?!
而从小,因为养父母的枉死,刘荆与刘茵两兄妹,也过上了颠沛流离的苦难生活。
可他们从来没有因为父母的死怨恨过他,刘荆更是一直谨记着父母的话,一边将他当成弟弟维护照顾,一边却又将他当成主子敬重着。
而这些年,也是刘氏兄妹一直陪着他,让处于仇恨深渊里他,才有了一丝慰藉和感受到亲情的滋味……
所以,他万万不能让刘荆出事的。
想到这里,无名眸光沉了下去,脸上神情更是冷冽决绝,定定的看着对他一脸担心的水卿卿,心里酸涩悲痛,冷声道:“铁匠铺已被发现,三殿下不仅怀疑到我,更是怀疑到了刘茵身上,所以……”
闻言,水卿卿全身一震,脸『色』发白,失声道:“那昀儿呢?昀儿可被李宥发现……”
无名看着她眸子里涌动的急『色』,疲惫摇头,“你放心,在他们找到铁匠铺时,我们提前离开了……三殿下既然会对刘茵产生怀疑,自然就不会放过昀儿,所以,我已让刘茵他们,找到机会,暂时带昀儿离开京城……”
水卿卿没想到,不过是在陆府门口一个照面,就让李宥怀疑到了刘茵和昀儿的身上,更是没想到因为李宥的突然『插』手,好不容易可以与昀儿团聚的她,又要面临与昀儿的分离……
她原本的打算,是想在自己身上的阿芙蓉之毒与寒痹之毒解了后,就光明正大的将昀儿带回自己身边抚养。
算算,咬牙也就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她就可以如愿的与自己的儿子在一起了。可如今看来,只怕等不到了身上毒解的那一日了。
眼泪断线的往下掉,水卿卿绝然道:“如今……我既然取消了与三殿下的婚事,就再也无所顾忌,所以,我想将昀儿……”
“只怕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等她把话说完,无名已打断了她的话,沉声道:“别忘了,你如今正在做的事。”
说罢,无名的眸光落在了她面前的绢布上。
顺着无名的眸光,水卿卿也再次看向桌上静静摊开着的素白绢布,心里五味杂陈,眼睛流得更是厉害。
这方绢布,是无名舍命替她拿回来的,也是指认陈皇后当年旧事的惟一证据。
而她也明白无名的意思。
既然她打定了主意要揭穿陈皇后的罪行,与陈皇后之间势必有一场恶战,那么,在这期间,若是昀儿被发现,以陈皇后的狠毒和不择手段,一定会伤害到昀儿……
所以,在她与陈皇后之间的仇恨彻底了解之前,如无名所说,昀儿确实是不能让人发现。
那怕心里痛心不舍,但相比昀儿的安危,她也只能赞同无名的安排,含泪轻轻的点头应下……
无名见她同意了将昀儿送走,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无力道:“夜深了,郡主早点休息吧。”
说罢,转身朝外走去。
水卿卿看着他神情间的决绝,猜到他不放心刘荆,会再出府去城西寻他们,心里一慌,不由伸手拉住他,颤声道:“无名,你今晚万万不可再出白府……我怕,我怕白浩清他们设下圈套在等着你……”
不用水卿卿说,无名也知道,对他已是怀疑的白浩清,甚至是李宥,一定会在此时布局让他现身的。
但,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刘荆他们为他冒险卖命?!
可是,他又舍不得挣脱她的手……
回眸,无名眸光定定的看着满脸担心的水卿卿,心头涌上一股暖流,抚平他焦虑沉重的心。
他喉咙滚动,艰难开口道:“可是……”
“没有可是。”
水卿卿拉着他的手不敢松开,担心道:“刘大哥他们为了救你才这样做。若是你最后还是被捕,刘大哥他们的一片苦心岂不白费……”
此刻,在水卿卿的眼里,无名不单单是她患难与共的朋友,更是梅子衿血脉相连的亲弟弟。
她永远记得,那晚无名重伤昏『迷』在后面的下人房时,梅子衿向她问他的伤情时,眉眼间难掩的担心。
所以,不光为了报答无名对她的恩情,那怕是为了梅子衿,她也要拦下无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跳下那些会致他『性』命的陷阱。
无名内心痛苦的挣扎着,最终,他终是甩开了水卿卿的手,急步朝外走去。
水卿卿想也没想就追了出来,眼见无名正要跃出院墙离开,再次上前拉住他的手,正要开口。就在此时,西边的天空突然蹿起了一串白『色』的烟火。
白『色』烟火在黑『色』的天幕间久久不散,分外的夺目。
就着烟『色』照亮的瞬间,水卿卿见到无名眸光定定的看着那烟火,脸上的神情却是明显的松驰下来。
水卿卿顿时明白过来,那烟花是刘大哥与无名之间的信号,不由欢喜道:“刘大哥他们是不是脱险了?”
无名紧绷许久的心在看到烟花信号的那一瞬间,陡然放松下来。等回头看着水卿卿激动的小脸,一贯沉稳的脸上竟是『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来。
他目光落在她拉着自己、尚未来得及松开的手上,沉寂的眸子里闪过柔光,轻声道:“我不走了,郡主可以放心了,好好休息吧。”
听到无名的话,又得知了刘大哥他们安全脱险,水卿卿才真的放心下来……
回到屋内,她将那块绢布小心的收好,与之前从杨氏那里找来的、陈皇后的密函等物都放在了一起。
那怕已将陈皇后写给杨氏的密函内容熟记于心,但再次看到密函,水卿卿心里还是生出了深深的恨意来。
下一刻,她目光触及到了和密函放在一起一样东西,心里微微一酸。
那是她那晚照顾无名时,捡到的那截断指!
她知道这截断指对无名意味着什么,所以,一直纠结着要不要再还给他?
这截断指意味着无名这二十年来对侯府的仇恨,若是还给他,只会勾起他心底的悲痛和仇恨。
但若是她私自处理了,也不妥当,毕竟,这是他的东西。
纠结许久,水卿卿最终还是拿不定主意,只得将它重新收起来……
第二日,陈国公府进贼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连深居后宫里的陈皇后都有所耳闻。
自从使计让她宝贝的儿子与水卿卿成功解除婚约后,这段日子,陈皇后的日子过得无比的惬意,所以,那怕听到自己的娘家遭了贼人,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直到她得知,贼人闯进的,是她以前的闺房兰馨院,才引起了他的主意。
她看着一大早进宫向她禀告的儿子,好奇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贼人,竟是大胆到去陈国公府偷盗?可曾偷走了什么东西?”
李宥追了大半晚的面具人,面容间难掩疲惫之『色』,听到陈皇后的问话,蹙眉敛神道:“并不是一般的小『毛』贼,而且他没有入室偷走任何东西。抓到他时,身上也搜不到半点赃物,可却鬼鬼祟祟的在母后曾经住过的院子里出现过。”
陈皇后道:“既然抓到人,查出他的身份就清楚了。”
从昨日到现在,李宥心里疑云越来越重,特别是亲手抓到面具刺客,拿下他脸上的面具后,发现面具后面的人并不是他预想中的无名,心里非但没有解开『迷』团,反而『迷』雾越重。
特别是那刺客被生擒的前一秒,连剑也不躲,却是在最后的时机,朝天上发出了一个白『色』烟火信号,更是让他恍悟,他所擒的面具刺客,或许并不是真正的幕后主谋,他还有同伙。
那么,他的同伙是谁?
会是他怀疑的无名吗?
越想越是头痛,李宥眸光里闪过戾气,冷冷道:“他表面的身份是朱雀巷里一个打铁匠,叫刘荆,可身后却带领着一群训练有素的刺客。昨日却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擒住他。而且——”
说到这里,李宥想到刘荆的妹妹,那个他在陆霖府上遇到的姑娘,还有她怀里的孩子,却逃走一直没有寻到,心里不由堵塞起来。
下一刻,他从身上掏出在铁匠铺里捡到的那件婴孩衣裳,递到陈皇后身边的红袖面前,沉声道:“你帮本宫看看,这件婴孩衣裳的布料,可是贡品云锦所制?”
陈皇后掌管后宫几十年,而红袖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平时宫里进贡的东西,都是由她经手安排入库,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李宥手中这件婴孩衣裳的布料来。
细细打量了衣裳的面料花纹,红袖道:“殿下说得没错,正是云锦。而且还是去年入秋后上贡的那一批最好的。当时拢共不到三百匹,娘娘留了两百匹给宫里的主子娘娘们,其他的都赏给下面的诰命夫人和朝廷重臣的家眷。”
李宥神情微变,沉声道:“都赏给了哪些人?”
看着李宥的神情,陈皇后已知道他是在查这件婴孩衣裳的出处,不由冷声道:“本宫记是,当时定国侯梅子衿的姨娘白氏,刚刚生下侯府长子,本宫将剩余的一百匹云锦的半数赏给了侯府。而看这婴孩衣裳的大小,正与那侯府早夭的小世子差不多月份,应该是侯府错不了的……”
陈皇后的话,让李宥全身猛然一震,手中的衣裳都拿不稳,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