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卿卿大病初愈,宫里就派了教习嬷嬷进白府教她宫廷规矩,司制局也派了宫人来为她量制嫁衣,整个白府为了她的大婚,忙碌成一团。
可水卿卿却不搭理这些,专心的酿着新酒。
她一直记得曾经答应母亲的,要亲手酿酒给她喝,所以顾不得身子还虚弱着,开始忙碌起来。
她想,等以后嫁进皇家,规矩越发的多,再想自己酿酒只怕是不可能的了。
小喜一边帮着她打下手,一边愤愤不平道:“听说是皇后娘娘让人放二小姐出来的,还说是看在小姐你的情面上,可是,娘娘却不知道,这个二小姐却是害小姐最惨的人。”
水卿卿眸光一沉,凉凉道:“娘娘并不知道白凌薇与我之间的恩怨。只当她是我的庶妹,才会一片好心的放她出来。”
小喜想到汤婉晴灌白凌薇红花的事,解恨道:“不过,白凌薇也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被汤姨娘灌了红花,还被侯府休弃,此生也算是彻底毁了。如今回来,白府也没人再看得起她,真是罪有应得。”
想到母亲与怜姑姑之死,水卿卿心里一片冰寒,冷冷道:“她回来也好——我与她们母子之间的仇还没有了结呢!”
说曹『操』,曹『操』到!
水卿卿话音刚落,院门口传来脚步声,水卿卿抬头看去,却见白凌薇领着夏蝉进来了。
主仆二人此番不光在侯府吃尽了苦头,在京兆尹的大牢里也备受折磨,所以二人眼中,皆是一片戾气,面容阴沉。
特别是白凌薇,以前娇艳红润的脸庞,在经过柴房的关押和汤婉晴的那碗红花后,惨白如鬼,面颊瘦得凹陷下去,走路都是被夏蝉搀扶着。
仇人见面,自然是分外的眼红。
白府里,水卿卿最不想见的人就是白凌薇,所以看到她不请自来,她毫不客气的冷声斥道:“滚!”
闻言,白凌薇惨白的脸『色』黑沉下来,非但不走,反而挑衅的徐徐上前。
她阴狠的眸光看着正院里被装饰得一片锦绣繁华、喜气洋洋的模样,再想到自己被灰溜溜的休出侯府,成为全京城人的笑柄,心里恨得吐血,阴冷的笑道:“姐姐心可真大啊,刚死了母亲,又死了儿子,如今还有心情再嫁。换做我,只怕哭都要哭死去,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酿酒?!”
水卿卿本就因为母亲的死和昀儿的分离,恨毒了白凌薇,如今见她竟还敢在自己的面前,提母亲与昀儿,她心中恨意再也忍不住翻腾起来。
见她脸『色』大变,白凌薇越发得意起来,一心要出了心口的恶气,说出口的话也就更刺骨恶毒。
她挑衅的看着水卿卿,眸光闪过最狠毒的光,嗤笑道:“呵,你花尽心思进侯府,要抢回你的儿子,却没想到他竟是个短命的……你辛苦勾搭上侯爷,最后终不能与他在一起。那怕凭着你母亲的死为你争来这段婚姻,也终是让人瞧不起。你这般破烂不堪,以为三殿下会真心喜欢你么……”
“啊……”
不等她得意洋洋的将话说完,水卿卿猛然上前,一把攥着白凌薇的头发,掐住了她的喉咙,拼尽全力将她拖到了酒缸边,顺手拿胡瓢舀了一大瓢的烈酒灌进白凌薇的嘴里,一边恨声道:“毒『妇』,不酿新酒,如何庆祝你被休出侯府,成为可怜的弃『妇』?”
“不酿新酒,如何感谢老天,让你罪有应得,被灌红花,终生不育?”
“不酿新酒,如何恭喜你牢狱归来?”
“你且好好尝一尝罢!”
每说一句,水卿卿就往白凌薇嘴鼻里灌一大瓢的烈酒,直灌得她喘不过气来,直翻白眼。
到最后,水卿卿气恨之下,扔了胡瓢,直接将她整个头按进了酒缸里。
水卿卿这一系列动作极快,不等夏蝉反应过来,白凌薇已被水卿卿灌了两大瓢的酒。
夏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看到白凌薇被水卿卿按进酒缸里,急得连忙冲上前去帮忙搭救,小喜提着棍子拦住了她,恶狠狠道:“这里是我家小姐的正院,你若敢动手,我打折你的腿!”
想到母亲的死,再想到昀儿与自己的分离,还有当初她对自己的种种陷害,水卿卿心中长久压抑的恨意,在这一刻彻底暴发,直恨不得将白凌薇闷死在这酒缸里才好。
所以,她手中的力道不曾放松,直到杨氏带人赶来,拉开了她,才将白凌薇从酒缸里救下。
但经过这一折腾,本就身子娇弱的白凌薇,更加只剩下半条命了。整个人像条死鱼般躺在地上,脸『色』被烈酒呛得通红,发髻凌『乱』,衣裳湿透,狼狈不堪到极点……
这一番惊动,不光惊动白府里其他的人,连白浩清都赶来了。
杨氏从进到正院开始,就几次三番上前要找水卿卿拼命。
见白浩清来了,她连忙上前伏到白凌薇身边呼天喊地的痛哭起来,颤着手指着一脸寒霜的水卿卿哭斥道:“你竟是仗着长姐的身份,如此欺负自己的妹妹,还敢光天化日之下,在府里谋杀自己的亲妹妹……你良心何在?你太欺负人了,不要以为你当王妃就无法无天了……老爷,你可要为咱们母女做主啊,不然,妾身活不下去了,还不如撞死在这里好了……”
“你要死去你的院子,不要污了我母亲的地方!”
经过方才的一番拼命,刚刚病愈的水卿卿也吃力得很,喘着粗气白着脸狠狠瞪着杨氏,咬牙斥道:“滚出去!”
杨氏被她狠戾的样子吓得哭声都噎住了,而白浩清在这个时候更不敢惹怒她,连忙让人抬了半死不活的白凌薇下去,连着杨氏也被他喝令下去,并严令,以后没有水卿卿的许可,任何人不得随便进入她的正院。
众人都退下后,白浩清看着院子里的酒缸,对一边的小喜呵斥道:“大小姐大婚在即,你怎么能让她在院子里做这些粗陋活计,若是让宫里来的教习嬷嬷看到,传到皇上与后耳朵里怎么办?赶紧将这些东西搬走。”
小喜被白浩清一呵斥,吓得退到一边不敢说话,水卿卿冷冷嘲讽道:“莫说酿酒,我帮人挖井,宰杀牛羊都做过,天天混迹市井,跟最下等最粗糙的下九流之人混在一起。这样不堪入流的粗陋之人,白相却硬要花尽心思的让她做王妃,甚至是未来的皇后——白相,若是让皇上皇后知道我曾经做过的事,会不会一怒之下,诛了白家满门啊!?”
水卿卿所说的‘曾经做过的事’当然是指她已生子一事。
皇家娶媳极其严格,若不是因为晋明帝对武宁公主的爱屋及乌,以及当年陈皇后许诺下的婚约,按着水卿卿在民间的名声,她根本不能够成了皇子妃嫁入皇家的。
而若是再让皇上皇后知道,自己娶的儿媳,竟是嫁过人还生过子,到时只怕会天下大『乱』,更会罪犯欺君,惹下大祸!
白浩清脸『色』白了白,阴恻恻道:“所以,事以至此,你休想再挣扎,除了当好你的三皇子妃,更是要想尽办法遮掩好一切,不然,死的可不止白家人!”
闻言,水卿卿全身一寒,知道他是在说昀儿,想到自己有可能会连累昀儿丧命,眼泪涮得流了下来。
白浩清看着她身上溅湿的衣裙,对小喜道:“扶你家小姐回房换衣服,婚期将至,万万不可再生病了!”
说罢,拂袖而去。
白浩清一走,整个正院彻底安静下来,一道欣长的人影从角落里走出来,停在了一脸伤神的水卿卿面前。
看着陡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冷峻男人,水卿卿怔怔的看着他,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出现了幻觉,直到小喜惊愕低呼:“侯爷,你怎么在这里?”
在陆府见过怜姑姑后,梅子衿片刻不敢停歇的来到白府找水卿卿。
只是,他刚要出现的时候,白凌薇就闯了进来。所以他只得暂时隐好身子,没有现身。
藏身角落里的梅子衿,清晰的听到了白凌薇对水卿卿所说的每一句话。
当他在彻底认清白凌薇恶毒嘴脸时,更是在她的狠毒话语里,听到她亲口承认,昀儿确实是水卿卿所生的。
那一刻,看着做了恶事的人,还敢拿昀儿来伤害水卿卿,梅子衿恨不得拔剑杀了白凌薇!
而听到她说她曾经做过的生计,梅子衿心里莫名的心酸,也终是明白过来,为何她当初可以熟稔的杀了五公主的雪狼狗,原来,她之前竟是过得这般的苦……
如此,看着水卿卿方才在愤恨下与白凌薇拼命,梅子衿越发的心痛怜惜。
他深邃的眸光定定的看着她,虽然才短短几日不见,可他却仿佛离开了她一辈子那么久……
他对小喜吩咐道:“你去关好院门,不要让人进来。”
小喜连忙跑去关院门。
水卿卿不敢置信的看着梅子衿,怔呐开口:“你……”
“换上干净的衣服,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水卿卿越发『迷』『惑』的看着他,不解道:“侯爷要带我去见谁?”
梅子衿定定道:“怜姑姑!”
闻言,水卿卿全身一颤,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半天回不过神来。
下一刻,她回过神来,二话不说的跑进屋里去换衣裳,激动到双手直哆嗦。
而站在屋外等她的梅子衿,看着满目的喜庆鲜红,心里针扎般的痛着……
水卿卿很快就换好衣裳出来,急切道:“怜姑姑在哪里?快带我去!”
梅子衿再次吩咐小喜看好院子,不要让人进来,然后长臂一伸,将水卿卿揽进怀里,腾身消失在暮『色』中……
看着消失在半空中的人影,站在正院外的杨氏咬牙切齿道:“我果然没看走眼。真是『奸』夫**,到了今日还不死心!”
原来,方才杨氏趴在白凌薇身上哭时,竟是被她无意间看到了角落里『露』出的半片衣角,当即心中生下怀疑。
所以她离开正院后,让下人送白凌薇回她的常青院,自己却是带着金嬷嬷等人守在了正院外。
不一会儿,等白浩清也出来后,杨氏却是见到小喜一脸慌『乱』的关上院门,心里更是疑云重重。
直觉,她觉得方才那片暗紫的衣角,藏着的是一个男人。
正在她准备带人冲进去捉『奸』时,却见到有人影从正院闪出,看身影,竟是梅子衿。
这一发现,让杨氏又气恨又兴奋,回头对金嬷嬷与采绢迭声吩咐道:“赶紧派人去告诉三皇子,就说他的未婚妻,跟定国侯私奔了。再去告诉老爷,正院进了刺客,让他赶紧带人过来抓刺客。”
金嬷嬷与采绢得令,都是一脸兴奋的下去了……
寒凉的夜风在耳边呼呼刮过,梅子衿抱着水卿卿出了白府。再抱着她上了马背,驾马带着她往陆府急疾而去。
一路上,水卿卿都藏身在梅子衿宽大的披风里,随着马匹的颠簸,两人的身子不可抑止的碰撞着,她能听到他胸口清晰的心跳声,而梅子衿也闻到了她身上久违的薄荷清香,拥着她柔软腰肢的手不由收紧,让水卿卿全身止不住的一片战栗。
两人都没说话,但此刻梅子衿心里特别的满足,他多想就这样拥着她一路走下去,再也不用分开……
可越是幸福的时刻,越是短暂……
陆府很快到了。
水卿卿看到陆府的那一刻,怔了怔,梅子衿知道她心里的疑『惑』,闷声道:“是陆霖在京外出诊时遇到了怜姑姑,于是将她带回来了。”
在内室见到怜姑姑的那一刻,水卿卿欢喜得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拉着怜姑姑的手激动道:“姑姑,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怜姑姑历经大难,再见到水卿卿,同样激动得难以自制,与水卿卿抱头痛哭。
梅子衿与陆霖默契的退出了内室,而怜姑姑终是将心中对陈皇后的怀疑、以及二十年前武宁公主遭遇大火的事,一一向水卿卿道了出来。
“……郡主,你一定要小心皇后,虽然侯爷说,他已经有证据证明,当日别苑一事与杨氏在关,但老奴想,杨氏再大胆,断然也不敢公然谋害公主……”
“而且,杨氏之前并不知道公主已将你寻回,就算怀疑公主在调查十九年前之事,也不会在恰恰接你回白府时出手的……老奴怀疑,杨氏背后有人指使,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皇后。郡主,不论如何,你一定要小心皇后!”
怜姑姑千叮万嘱的话,终是让水卿卿想起一些事来。
首先想到的,却是她提及的退婚。
按理,当初婚约是陈皇后主动对母亲提出的,更是对母亲当年救她恩情的补偿,陈皇后应该不会那么轻易赞同她的做法,更不会在皇上赐婚当日,特意派红袖出宫来接自己,却在宫辇里,一再的提醒自己退婚一事。
如今想想,陈皇后的行径,竟是巴不得她提出退婚……
而接着她又想到陈皇后出面让白凌薇出狱一事。
和梅子衿想到的一样,回过神来的水卿卿不免想到,皇后娘娘为何对白凌薇一事如此上心?她不是一直为了父亲冷落母亲,抬捧杨氏,对杨氏心怀不满,如今怎么会主动帮杨氏救她的女儿?
难道真如怜姑姑所猜测的一般,陈皇后竟是口蜜腹剑,一边假意对母亲关心,一边却是陷害母亲?
越想,水卿卿的心里越是发凉,后背竟是濡出冰冷来。
她抑住心里的寒意,颤声道:“姑姑,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皇后为什么要这般样母亲?为什么要害我?当年……可是母亲救下她的『性』命,却害自己失去容貌,毁了自己一生的……而我,更是与她无怨无仇……”
怜姑姑眸光里生出深深的寒意,用力握紧水卿卿的手,咬牙道:“如果老奴没猜错,当年的那场毁了公主面容的大火,也是陈皇后故意做下陷害公主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当时的太子,如今的皇上!”
“为什么,皇后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年旧事,水卿卿并不知情,所以陡然听怜姑姑提到晋明帝,心里一片『迷』『惑』。
怜姑姑痛心道:“因为当时皇上喜欢的人是公主,挑选的太子妃也是公主,并不是现在的皇后。连先前给你看的公主的那张画像,都是皇上当年为太子时,亲手为公主画下的。公主当年出事后,最大的得益者就是皇后——所以,郡主,你不要小看女人之间的妒意,它会要人命的!”
“而她要害你,只怕是不想让你嫁给三殿下。老奴之前已听到消息,皇后为了三殿下的夺嫡,有意拉拢太后的势力,要三殿下迎娶太后家的侄孙女琳柔郡主。而你的出现,只怕是打『乱』了她的计划,所以,她要除掉你……”
水卿卿咬牙颤声道:“当年之事……姑姑可有证据?”
怜姑姑道:“当年皇后所居的闺房突发大火时,公主正在陈国公府上做客,公主为了救皇后,将她从火场推出后,自己却被大火困住,以至烧毁了容貌……”
“老奴当时并没有起疑,而是五年前,有一次偶然发现,陈皇后的大宫女红袖后腰上的疤痕,才起的疑心……”
“当年发生大火起,老奴看到有蒙面的黑影从屋子周围逃走,追过去与黑影撕打时,黑影的后腰被一块烧红的青砖烙伤。而那红袖的后背上的伤疤,方方正正,与青砖很像。甚至连青砖上的菱形槽痕,她的伤疤上都有——直到那时,老奴才开始怀疑,当年的大火,是皇后故意让人放的,目的是烧死公主……”
“自从发现这个秘密以后,老奴也曾多次提醒公主小心皇后,可奈何陈皇后太过伪善,表面上一直对公主比她的亲姐妹还好,时时不忘记当年的恩情,公主根本不相信她最信任的表姐会害她,至死都不相信……”
水卿卿全身如坠冰窟,一片冰凉!
她的脑子里,全是母亲困在火海时的痛苦害怕,还有在街上『露』出面容时,被众人的讥讽嘲笑的可怜不堪,更有她这一辈子的凄凉悲惨。
至死,她都要带她回家,都在担心她,维护她,为她做最后的打算。
至死,她都没有得到夫君的一丝怜爱,含恨而终!
伸手抚过耳畔母亲留给自己的那一片断发,水卿卿眼泪滚滚而下,心里恨意滔天——
若是怜姑姑所说一切都是真的,母亲悲惨凄凉的一生都是被陈皇后害的,她绝对不会放过她,她要替母亲向她讨回这笔血海深仇……
怜姑姑身体还很虚弱,一时间说了这么多的话,终是疲惫的沉沉睡去,水卿卿心痛的将她脸上的泪痕抹去,也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抹净。
她打开门走出去,陆霖与梅子衿都守在外间。见她出来,梅子衿心里的担心顿时放下。
水卿卿郑重叩谢陆霖对怜姑姑救命之恩!
陆霖以为她要带怜姑姑走,不免担心道:“姑姑虽然已无『性』命之虞,但还虚弱得很,要好好调理,身上还有多处骨折,起码要养上三两个月才能痊愈……而你马上要嫁人了,只怕没功夫照顾她,不如留她下来,让我帮她调理好身子再走……”
水卿卿红着眼睛轻轻点头,感激道:“是的,我也正有此意……还要请你帮我继续照顾怜姑姑,她本就年岁大了,经此一难,身体更是不堪,惟有将她托给你调理照顾,我才能放心。”
陆霖一口应下,像上次一样,将梅子衿与水卿卿送到后门口,安排陆府的马车送他们悄悄回去。
上马车前,水卿卿想着自己后面要做的事,郑重对梅子衿与陆霖道:“还有一事要郑重拜托二位,怜姑姑活着一事,请侯爷与陆大夫帮我保密,不要再让第四人知道。”
陆霖郑重的点头。
梅子衿看着水卿卿凝重的神情,沉声道:“你放心,我会派人悄悄守着陆府,不会让人再伤害到怜姑姑。”
水卿卿心里一暖,轻声道:“如此,再次谢过侯爷与陆大夫!”
上了马车,水卿卿与梅子衿面对面坐着。
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和悲痛的面容,梅子衿心里一片揪痛,轻声安慰道:“怜姑姑还活着就是万幸,而陆霖医术高明,你尽管放心!”
想起怜姑姑之前告诉自己的事,水卿卿看向梅子衿,问道:“听说侯爷找到了杨氏谋害母亲的证据?”
梅子衿沉声道:“其实,也不算证据,只是发现那日在街上推倒你与公主的人,正是夏蝉。如此,我推断当日你们遭遇的一切,与杨氏白凌薇脱不了干系。”
水卿卿咬牙道:“其实我早就怀疑是她们母女做下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但……如今想想,只怕害母亲的,不止她们……”
梅子衿凝重道:“怜姑姑之前已同我说了,她怀疑还有皇后。”
说罢,梅子衿担心道:“在没有证据可以一举揭发皇后与杨氏之前,你千万要沉住气,不可冲动。你要记住,万事有我……”
想到听到的关于他要出征一事,水卿卿一片心酸,苦涩笑道:“侯爷不用为我担心。倒是侯爷,马上要征战沙场,听闻此次战事也较之前凶险……侯爷倒是要万事小心……”
“我如何能不为你担心!?”
看着她憔悴的面容,想着她如今的境遇,梅子衿万般不舍,更是放心不下。
深邃的眸光定定的看着她,他坚定道:“出征之前,我会帮你从白相手里抢回昀儿。”
闻言,水卿卿惊愕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竟是什么都知道了……
想到她被自己的父亲威胁着,梅子衿心里心痛不已,咬牙狠声道:“不然,白相会拿昀儿钳制威胁你一辈子。更甚——为了以后不让皇家发现你之前的事,在你嫁进三皇子府后,他就会将昀儿灭口。所以,昀儿我一定会帮你寻回来——现在就去!”
不可否认,梅子衿说的正是水卿卿担心的,以她对白浩清的了解,他真的会这样做……
她颤声道:“侯爷知道昀儿被藏在什么地方?”
梅子衿沉声道:“方才三石已查到了,就在城外白府的田庄上。我现在就带你去接昀儿回来。”
水卿卿这才发现,马车并不是朝着城内而去,却是朝着城外赶去。
想到能将昀儿从阴狠的白浩清手中抢回来,水卿卿激动不已,恨不得马车飞起来,立刻飞到郊外的庄子上找到昀儿。
可是下一刻,急疾的马车却骤然停下。
马车外,一身寒戾之气的李宥,带着重重兵马将马车团团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