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兄妹。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易延舟沉默着,目光长久地落在那行字上。
他眼里包含了太多情绪,心口处一直紧绷着地那根弦也缓缓松了下去。
许秘书立在一旁,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
这些时日,笼罩在办公室内的阴霾,也仿佛烟消云散。
“咚咚!”
办公室传来两声很轻的敲门声。
许秘书转身去开门。
一个高管拿着文件,神色不太好地进来汇报工作。
他甚至不敢去看易延舟的脸色,只低着头,小心翼翼说道:
“易总,咱们最近接触的那个重要项目,被对家公司给抢了。”
易延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出神,似乎没听到他的话。
高管仍是低着头,漫长等待着上司发怒。
可这静默对他来说就是一场凌迟。
许秘书看了眼高管,又把偷偷瞄了一下易延舟,试探性喊道:
“易总……易总……”
易延舟这似才回过神来,朝那个高管摆了摆手,淡淡说道:
“回去好好写总结,避免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高管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平时遇到这种情况,基本免不了一顿斥责和处罚,今天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
许秘书轻轻咳了一声。
高管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千恩万谢地出去。
……
中秋节当天,晚宁下班之后就回了林姨家。
温毓也在。
这是家家团圆的日子。
可自记事以来,晚宁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一个节日,和自己的亲生母亲团圆。
饭后,温毓给晚宁讲了一些她小时候的故事。
不过晚宁却有些意兴阑珊。
其实以前她常常回想儿时的事,可自从知道真相后,她总有些回避。
温毓看出了她细微的情绪,劝解了几句。
那些事已经过去几十年了,现如今易氏也因为丑闻之事遭受了重创,易老爷子也去世了。
许是多年的光阴消磨了她内心的仇恨,也许是目前对她来说,女儿的幸福比任何一切都重要。
对温毓来说,当下她更希望晚宁可以放下过去,好好去过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
当初她只愿晚宁远离易延舟、远离易家,这才和江绍有所联系。
只可惜江绍为了一己之私,把所有的仇恨都一股脑灌给了她。
一个人的精力能有多少,总会有消耗殆尽的一天,当那天提前到来,她真的还能安稳地活下去吗?
晚宁能感受到温毓对她的关心和善意。
在中秋节这天晚上,三个最爱她的长辈都陪在身边,倒让她生出了些不真实的幸福感。
回到西子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了。
她背着个小包,从里面掏出钥匙来开门。
里面漆黑一片。
她开了灯,在玄关处换了鞋,这才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易延舟。
他穿了一件白衬衫,搭配黑色西裤。
看样子,应该是从公司里过来的。
他随意坐在那里,微微合着眼,一副现代贵公子的模样,松弛感十足,又不失魅力。
晚宁却被他吓了一跳,不禁有些恼怒。
“在这里也不开灯,想吓死人啊?”
易延舟缓缓睁开眼,看了下墙上的钟表,目光又落到她身上,问:
“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今天是中秋,自然是回家团聚了。”
晚宁一边说,一边把外套脱了,又包包随手挂在墙上。
并没注意到易延舟在听到她这话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瞧他不说话,晚宁不觉多看了他两眼,说:
“易律师,这是我家,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进来,是私闯民宅,把钥匙给我留下。”
她刻意叫他【易律师】,提醒他不要知法犯法。
易延舟原本还有些怅然若失,却被她这话给逗笑了。
他身体微微倾斜,手臂气定神闲地搭在沙发扶手处,看着她忙前忙后,进进出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他笑了笑,说:
“这是我花钱配的钥匙,是我的所有物,凭什么要留给你。”
晚宁正站在沙发旁,弯着腰收拾茶几上的东西。
闻言却是白了他一眼,心里暗骂他无耻。
易延舟面上仍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大长腿却伸到了茶几下面,拦住她的去路。
晚宁踢了踢他拦在前面的腿,没好气地说:
“别挡着路,我要过去。”
“你可以跨过去。”
易延舟玩心大起,朝她努了努嘴,一副【我就是不让,你能奈我何】的无赖姿态。
晚宁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不禁有些怀疑,这人是故意在她面前找存在感。
“让我跨过去,倒不如直接让我坐你腿上,这样还显得你真诚一点。”
易延舟喉间发出低低的笑声,有些玩世不恭地回答:
“你要是想直接坐上来,也不是不可以。”
晚宁这才意识到自己掉入他的陷阱里,恼羞地瞪了他一眼,骂道:
“下流。”
她转身就要走,却不想直接被他抓住了手腕。
易延舟只稍稍用了下力,把她往前一拉。
晚宁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栽到了他身上。
她作势就要起来,可他的怀抱就像铁钳一样,将她牢牢箍住。
她只拼命挣扎,低声骂道:
“你放开我!”
“别动。”
易延舟双臂环住她,双腿也钳制住她挣扎作乱的腿,将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低哑着声音,继续说道:
“你知道我今晚在家里,等了你多久?”
他知道今天是中秋,所以下午下了班以后,他就过来了。
一直到现在,等了整整五个小时。
晚宁还在试图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下意识反驳道:
“易延舟你有病,自己家不回,来我家做什么?”
家?
从小母亲早亡,被易老爷子养大,现如今易老爷子也去世了,只有一个人渣父亲,现在还在易氏祠堂。
他现在还有家吗?
这样家家团聚的节日,回去也不过是一个人。
易延舟将头埋进她的脖子里,没有说话。
晚宁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分,也停止了挣扎,任他抱着,问:
“那你吃晚饭没有?”
易延舟摇了摇头,说:“没吃。”